吃。” 吃完了棒冰,中年人又买了一串糖葫芦,然后问孩童:“给爷爷吃一个好不好!” “好,但是爷爷你只能吃一个!” “好好好,爷爷就吃一个!” 中年人笑着,作势咬下,却一个也没有吃,又把糖葫芦还给了小男孩。 小男孩有些纳闷地看着糖葫芦,再抬头看看中年人,中年人吧唧吧唧吃的正香。 电视前,黄元平看着那画面,已经泪流满面。 他伸出手去,老人也反手抓住了他的手。 老人的手干枯、消瘦,却温暖。 黄元平之所以走上音乐这条路,就是因为他的爷爷。 因为那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戏台下的等待。 因为那神奇的糖葫芦和笑容。 祖孙俩手牵着手,走在街道上,但身形在慢慢变化。 孩童长高了,长大了。 老人佝偻了,头发白了。 然后孩童不见了,只剩下老人的背影,再然后,老人的背影也消失在了人潮之中。 一切终将过去,因为岁月变迁。 没有人能够阻挡。 “戏服破了补丁缝成花色 大鼓敲旧了满屋斑驳 改成商场的老戏院 上次路过墙上还贴着” 人潮之中“从河大戏院”的两侧,高楼拔地而起,那本来很高很大的戏院,渐渐变成了最低矮的那个。 终于,“从河大戏院”的招牌也被人拆除,粉刷过的墙壁上,残留的旧海报,早就已经褪了色。 “你说头发就像被大风吹白了 挡不了遮不住就随它去了 夜晚路边小角落有人唱着 哑锣破鼓二胡弦松了” 夜晚,路边小角落里,七八个票友,敲打着锣鼓,拉着变调了的二胡。 没有灯光,没有观众,所有的人都藏身在黑暗中,还有一个人站在黑暗中,轻轻唱着: “苏三离了洪洞县, 将身来在大宅前, 未曾开言我心好惨, 过往的君子听我言, 那位去往南京转, 与我那三郎把信传, 言说苏三把命断, 来生变犬马我当报还” 戏腔! 不,就是戏剧! 张嘴巴,直气管,立软腭,闭鼻腔,青衣的唱腔,在夜色中回荡。 老人张大嘴巴听着。 “唱的真好!这是哪个名角儿?这是正宗的苟派唱腔啊!” 这不是哪个角儿,这是谷小白。 谷小白唱青衣,俏丽、轻盈、毫不费力,虽然唱的是玉堂春中苏三起解这一段,但听起来却依然娇雅妩媚、清秀俊美。 一段唱完,黑暗中锣鼓散去,二胡的声音,也渐渐消失。 温暖的钢琴声,再次响起。 “刷”一声,黑暗中有人点燃了一根火柴。 照亮了一个小匣子。 小匣子打开,露出了里面的一张黑白照片,镜头慢慢推进,推进,直到完全进入了黑白照片里 黑白的画面渐渐有了一点暖色,一名俊美无比的少年,站在舞台上,丹凤眼,柳叶眉,眉心一点朱砂痣,长袖半遮面,这青衣扮相,倾国倾城! 舞台下,人山人海,欢呼叫好。 一名少女满面娇羞,凝望着台上。 两个人突然对望了。 老人看着那画面,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。 谁年轻的时候,还不曾颠倒众生。 谁年轻的时候,还没有过迷妹? 谁还不是个大明星似的? “红木箱镶花镜奶奶的梳妆盒 黑白照片里悄悄藏着俊俏小伙 青衣长袖谁偷偷帮你洗了 又是谁默默把你茶水温热 起云手眼波转看的是谁 那一笑是谁的玉堂春色 这件亲手补过的花褶 你走后再没舍得穿过” 最后一句听完,老人张大嘴巴,像是金鱼一样,拼命喘着气。 两行浊泪,滚滚而下。 戏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