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呼~~~”
不知何时,天空中刮起了反常的北风,冷流带来的大风,吹动着匈奴人的旌旗猎猎作响。
刮起草地之间细散的黄沙、草根,遮蔽着从焉支山吹拂南方山外的视线。
初春的北风来的又快又急,像是要把天地重新回归到银装素裹一般。
随着淡黄色的沙尘一同南下的,还有一道如同黑旋风一般的玄甲铁骑。
孟焕依旧作为箭头,手持着两把双刀,玄甲上血迹斑斑,狰狞的缺口让他看起来尤为可怖。
身后紧随而至的玄甲骑,也是浑身浴血,仿佛刚刚从修罗场得胜走出的狂徒,踏着轰隆的马蹄声,煞气十足。
就连那些只是充作疑兵的乌孙游骑也是面色潮红,不像是在做一件以卵击石的事,更像是西亚那一群为了信仰赴死的狂信徒。
轰隆的马蹄声刚刚从黄沙中浮现,休屠部的斥候还未来得及发出阵阵警示,便先接收到了乌孙游骑的友好问候。
这群马背上长大的汉子,与匈奴人一样,双腿轻轻夹紧马腹,调整着重心,眼如鹰隼,寻觅着休屠部斥候,一经发现,七八支箭矢连发,射出后也不管有没有中招,目光迅速再次游离,寻找下一个目标。
乌孙游骑的眼睛从不会低头找箭袋,也不会望向自己搭弦的位置,他们的目光永远只会看向下一个敌人,一经射出,不问生死。
只有,下一个。
嗖嗖几轮之下,这些惊恐的斥候们人人身中数箭,倒在地上吐着血沫,仰望着蓝蓝的天空和洁白的雪山之巅。
“吾乃大汉西域使团将军,孟焕!休屠王何在?还不速速过来受死?”
一声爆喝,让处在营帐中的休屠部贵人们顿时心惊胆颤。
正在王帐内和宠妾交流族人繁衍大计的休屠王,好不容易硬气起来的体魄顿时瘫软。
“怎么可能!!我在山坳入口设下的拒马是摆设不成?我在蜂腰两侧埋伏的骑兵呢?为什么没有示警?”
他不明白,为什么自己设置的前军没有丝毫的消息传回,自己的营帐就遭受到了汉人的突袭。
难不成他们是幽灵?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?又或者,他们其实会飞,穿越了融雪之初的焉支山,能从天而降?
休屠王已经无暇考虑这些细节,简单搂起皮草马裙的他,立马就忘了先前露水之恩的美人,一脚踹开哭哭啼啼的宠妾,拔出镶满了玉石的宝刀,就冲出了营帐。
“卫兵!本王的军队何在?”
入目之处,营地的背面已经被黑色重骑直接凿穿,为首那人双刀并出,左右翻飞,将他引以为傲的部落勇士砍得是鬼哭狼嚎,溃不成军。
休屠王的穿着打扮别树一帜,模样也不似那些常年不洗澡,浑身乱糟糟的部落族人。
这是一位热爱生活的老绅士,穿着一袭得体的白狼袄,胡须修剪整齐,面容也没有常年累月堆积的油腻,就连指甲缝隙之间也是干干净净。
如此光彩夺目的一位体面人,让孟焕毫不费力的就在人潮人海中,一眼发现了这位贵人。
“随我杀啊!前方着白皮袄的是休屠王!”
本来还没搞清楚情况的休屠王闻言大惊:“坏了,他们是故意冲着我来的。”
“护驾!所有人都来护驾!!”
四周围绕着王帐的精锐镶铁皮甲骑兵们,也是反应极快的分出数十人前去阻敌,剩下的则是护送着自家大王,朝着前线山坳口的大部队靠拢。
重新回到马背上,休屠王心中稍定,不再像先前一样惊慌失措。
他想要回头好好看看,好好欣赏一下这些贼人是如何被他部族的勇士撕成碎片。
这一望不要紧,一眼望去,休屠王瞬间感受到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。
平日里陪着他左牵黄,右擎苍的亲卫,竟如切瓜砍菜一般,被那当头的小将连连砍翻。
两人眸子对上,孟焕惊喜于居然还能有大鱼自己蹦跶到面前,这要是不顺手抄一网,简直对不起大汉为良家子们定下的军功封爵制度。
而后者则是叫苦不迭,靠着身边数十名亲卫护送,一路朝着前军冲去。
别的营地都是松散的一盘散沙,等他们集结完毕,都足够身后的骑兵在他身上踩踏两三个来回。
只有设伏的前军是完整的集结状态,能够给他充足的安全感。
其实这也不能怪休屠、浑邪二王治军不严。
这时代的匈奴根本不存在对手,从来都是他们袭击别人,什么时候让人袭击过?
匈奴才是最灵活飘逸的那个刺客,广袤的草原本身就是他们最佳的保护地带。
眼见着玄甲骑越来越快,断后的亲卫根本挡不住那小将双刀之威。
“好快的刀!”
休屠王只感觉双刀像是割在了他自己身上一样。
那小将还在叫喊着:“着白袄者,休屠王也!”
一声暴喝之后,便是一波箭雨落下,又带走他身边好几位挡箭的亲卫。
休屠王立刻将白色的皮袄扔在地上,慌不择路的在自己营地横冲直撞。
其他休屠部的士卒们也不敢拦住自家大王的坐骑,只能纷纷靠边躲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