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魁楚抬头看了一眼吕大器,吕大器微微点了点头
丁魁楚的后手便是吕大器,在前来桂王府的路上,丁魁楚便已经与吕大器有过接触,在新朝人事问题上付出了一些小小的让步后,吕大器也同意站到他这一边来
经历过隆武朝郑芝龙等武人的跋扈以后,吕大器等文臣也开始意识到武人,或者说掌握兵权的实力派对朝堂的影响
眼下已然是乱世时代,十几年前崇祯朝那种一封调令,武人便俯首听令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
丁魁楚手握两万精兵,无疑就是新朝建立后绝对的实力派,瞿式耜虽然在广西也有一些影响力,但显然无法与丁魁楚相比
吕大器之所以支持丁魁楚,一方面是他已经认定,日后的新朝的政局,必然由丁魁楚来主导,他提前示好丁魁楚,有利于他在朝中立足
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郑芝龙的原因,让吕大器对这些地方武将没有丝毫好感,眼下朝局未定,如果又调一名武将入京,恐怕又不知会生出多少波澜
想到这里,吕大器沉声开口
“朝廷禁军乃国朝旧制,殿下思虑深刻,重建禁军亦是理所应当”
“只是如今国家半壁沦陷,府库耗竭,若此时又建新军,又不知要耗用多少钱粮,老臣斗胆请殿下暂息此念,待明年国用稍缓,再行组建新军”
朱朗目光微眯,心中冷笑一声,这吕大器看似同意,但实际上还是在以拖延为借口来阻止,等明年,明年他朱朗在不在粤省都不好说了
朱朗脸上不动声色,眼珠一转,正色说道
“如今所议在于禁军当不当建,既然吕大人也认为禁军当建,那剩余的便是朝堂中如何分配筹措钱粮之事”
“组建禁军当然需要耗用钱粮,但吾闻朝廷养兵十数万,难道只是再建三千禁军,朝廷便拿不出钱粮了吗”
吕大器闻言也是一滞,不知如何回应
你说组建禁军要耗费大量钱粮,但朝廷现在养着十几万的军队,他桂王殿下只是想要建个三千人的禁军,朝廷就立刻没钱了,这话说出去,你自己信吗
吕大器被噎的无话可说,场中沉默下来,瞿式耜吕大器二人皆是看向丁魁楚
他们两个都已经冲锋陷阵了,没理由你这個反对最坚决的还装聋作哑吧
丁魁楚脸色微沉,神色一正,终于朗声开口
“粤军兵员精悍,殿下若欲组建禁军,直接从粤军中选调士卒即可,桂省之军向来粗蛮难制,千里调兵不仅耗费钱粮,更有甚者,大兵过境,必然滋扰地方,沿途各府百姓旦夕而惊,恐会……”
青年藩王越听脸上神色越发难看,但丁魁楚却恍如未觉,口中依旧不停,但这一次年轻藩王却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
“按丁大人的意思,这天下就只有粤军军纪严明,英勇敢战,朝廷其他地方的军队就粗蛮难制,军纪废弛,不堪一用?”
年轻藩王骤然起身,脸上神色愤怒的看着对面三人
“我只是想建一禁军,三位大人却是百般阻挠,怎么,我还未即位监国,三位大人就已经准备把持禁中了吗”
“若是如此,这监国之位,小王是万万不敢接受的,三位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”
“臣等不敢”
瞿式耜三人脸色一变,连忙起身告罪
而丁魁楚被人打断话语,脸上更是神色难看,但此时也不得不跟着一起谢罪
三人告罪一声,还未等起身,丁魁楚就抬起头,脸上神色冷硬
“殿下对我粤省军民成见何其深也,千般罪责皆在老臣一人,既然殿下不信粤省军民,便是老臣牧治无方,老臣请辞”
“不许”
年轻藩王神色愤怒,高声吼道
“天下动荡,半壁江山沦于贼手,此时国家得以存续,全赖三位大人日夜辛苦操持,我本远藩小王,如何懂得什么治国理政之事,是以天下之重在于三位大人,而不在我朱由榔,我大明可无桂王,但绝不可无三位大人”
年轻藩王神色激动,手掌紧握
“臣惶恐”
三位大臣也是连忙行礼退避,但此时脸上神色却是稍微回暖
“若三位大人弃我大明江山而去,小王就是即位监国又有何用,我本是一闲散王爷,如何敢觊觎神器大统,是以先前便请太妃至前朝诸般申明”
“三位大人以国家为念,认为小王稍具法统,可凝聚家国人心,小王亦不敢辞,太妃亦劝小王,既身据天家血脉,便已身许国家,天子守国门,君王死社稷,既当此任,小王便已做好准备”
“然太妃慈爱,流离经年,百般护我,身转千世亦难报此恩养深情,小王欲建禁军,只为留待不忍言之时刻,可护得太妃远离危难”
“小王心心念念唯此一愿,望诸位大人能怜我一点孝心,若太妃能得平安,小王纵死国事,亦无憾矣”
年轻藩王眼眶通红,对着三位大臣深深一拜
三人也是赶忙避开,下拜回礼
“殿下至仁至孝,必可为我大明英主,此乃我大明之福”
瞿式耜似是为朱朗感动,神色感慨,又接着道
“殿下何需如此灰心,我大明仍然手握半壁乾坤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