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府书房外,陈邦彦脱下身上的宦官服饰,换回一身蓝色官服,这才推开门走进书房
房间内光线明亮,陈邦彦看着桌后面容俊朗的青年,眼底闪过一丝惊色,暗赞一句果是天家嫡脉,于是便低下头去,躬身行礼
“臣兵部职方司主事陈邦彦,见过桂王殿下”
“快快请起,先生之名,小王可是听闻多时了”
上方的青年快步走到桌前,一把扶起房中的中年官员
“仪表堂堂,果然是我大明的忠臣栋梁”,朱朗退后两步,打量了一番,开口赞道
“殿下谬赞了”
陈邦彦心中一松,这桂王待人随和,看来是个性情仁厚之人
至于桂王口中所说什么久仰大名,陈邦彦心里倒是没有当真,自己一个小小的六品职方司主事,桂王去哪里听闻自己的名字
陈邦彦知道这不过是这桂王的客套之语,是以也没有不识趣的问一句殿下从何处知晓微臣之名,不然就该是朱朗尴尬了
双方坐定,朱朗率先开口问道
“不知苏阁老令陈大人入朝所为何事”
陈邦彦听着苏阁老几字,看着上方满脸笑容的青年藩王,心中不由一动
朱朗没有叫苏观生苏大人,苏先生,反而是直呼阁老之名
他并不了解桂王为人,先前城中打探,听闻这桂王似是王府流散,耽搁了进学,有些纨绔性子,但今日一见,却觉得传言当真不可尽信
他不知这桂王只是顺口一说,还是别有深意,之前几天他在丁魁楚等人处接连碰壁,原以为此行将要无功而返,但此时却觉得自己此行似乎有了些转机
想到这里,陈邦彦眼底闪过一丝精芒,开口道
“先帝蒙难,举国哀恸,然当务之急,在于重立英主,安定内外,方可收拾人心,光复我大明祖宗基业”
陈邦彦看着脸色严肃起来的朱朗,又是继续道
“殿下为神宗嫡脉,法统最正,英明勇锐,诚该克继大统,领袖群臣,苏阁老此次派我入朝,正是要上疏朝廷,望殿下早日监国即位,安定天下人心”
“我本远藩小王,德行浅薄,苏阁老言重了”
朱朗脸上浮起一丝笑意,却并没有否定此事,继续开口问道
“我久居府中,对前朝各位大人皆不熟悉,只知苏阁老为国家重臣,先生自广而来,可能与我说说苏阁老其人”
陈邦彦闻言脸色一肃,却是没有立即开口,凝眉思索一番后,这才开口说道
“苏大人原为弘光朝户部侍郎,南都蒙难,遇先帝于浙省,是以首倡拥立,以拥戴功升东阁大学士,忠勤王事,为先帝心腹近臣”
“然闽省郑氏跋扈,先帝不悦,此时恰逢清廷寇赣,是以先帝令苏阁老出赣募兵,一为救援赣省,二则是欲以苏阁老再立新军,护卫皇室”
“苏阁老领命募兵,却钱粮俱无,于粤赣边境多方筹措,方募兵三千,此时赣省告急,苏阁老领兵来救”
“但行至半路却传来先帝蒙难之信,而赣省吉安亦被清军所破,当时军中粮饷皆无,士卒人心惶惶,苏阁老只得领兵退入粤省广州,操练士卒,为国家保此争战之军”
“苏阁老听闻殿下驻于肇庆,果敢英锐,认为此时当早立殿下,使社稷早得明主,是以派微臣星夜前来,上奏朝廷”,陈邦彦神情严肃道
“苏阁老果是我国家栋梁,国事日艰,若无苏阁老这等忠贞之臣,我大明江山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”,朱朗轻叹一声,脸上神色感慨
暗地里,朱朗眼睛却是骤然一亮
苏观生这厮手里果然有兵,而且还有足足三千人
前世记载那绍武朝建立后,绍武朝是招降粤省延海的海盗匪寇,这才发兵与永历朝对峙
他就说,那苏观生手里若是无兵,他一個空头大学士,哪来的胆子另立新朝
朱朗心中不断思索,原本他就准备招苏观生入朝,此时发现苏观生手里有兵,心中却是越发坚定
现在没什么能比兵权,更让朱朗重视,别管苏观生手里那三千人能不能打,但是只要招入朝中,光是摆在那里,就能让人投鼠忌器
李明忠六千人,苏观生三千人,等焦琏入朝,又是三千人,这就是一万两千人
丁魁楚也不过手握两万人马而已,有了这一万两千人,丁魁楚就不敢轻举妄动
只要丁魁楚不敢拥兵反叛,那他就只能回到朝中来,自己监国的身份天然就占据大义,而且朝中又有瞿式耜等反对派
到了那时候,他便有机会真正吃下丁魁楚这头肥羊!
朱朗眼睛一转,开口道
“先生已经入朝几日,可将苏阁老奏疏投入朝中了吗”
“微臣数日前,已将奏疏投入朝中”,陈邦彦脸色微闪,而后恭声道
“什么,已经投入朝中了?”
年轻藩王脸上一惊,骤然从椅子上站起
他当然能猜到陈邦彦必然已经投书朝中,但他此时却应该不知道
年轻藩王似是想到了什么,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,开口道
“我却是从未见过苏大人的奏疏”
陈邦彦看着脸色铁青的藩王,脸上却没有丝毫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