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众宫人走入席间,迅速撤下酒食,而后将笔墨摆至桌前
杨彦迪瞪着桌上的笔墨砚台,脸上神色茫然,不知为何忽然间自己斗大的鸡腿便消失不见,变成了眼前的这些白页页和黄管管
此时宫人退去,笔墨上案,场中一时间也是忽然安静下来
一众将官也是屏气凝神,看着上方的监国殿下
只见上方的殿下走入场中,环视一圈,而后便神色自若的开口说道
“既是科场应试,那便应有考题,今日既然孤是主考,那这题便也由孤来出吧”
“请殿下赐题”,众将齐齐出声
“昔年太祖本淮右布衣,眼见天下大乱,民不聊生,这才起兵戈,令群雄,统帅我汉家儿郎,兴师渡河,驱除胡虏,恢复中原”
“太祖承天应命,扫荡群虏,廓清宇内,重立乾坤,复我汉家天下,距今已二百又七十年矣”
“如今又当季世,东虏叩关,涂炭生灵,残暴我汉家生民,我汉家天下又至危急存亡之刻矣,当此之时,正当重论华夷,以明我中华何以为中华,夷狄何以为夷狄”
“因此今次的考题便定为华夷之辩,请诸位将军试论何为华,何为夷,何为驱除鞑虏,恢复中华”
年轻的监国殿下说完考题,便走回上方主座,静静看着下方场中的诸将
而一旁的内臣此时也是站在四处,不断高呼重复着监国殿下话语
“今次考题华夷之辨,时限一个时辰,请诸位将军试论何为华,何为夷,何为驱除鞑虏,恢复中华”
内臣的高高呼声响彻院落,传出花园之外,而园外也是隐隐传来一阵骚动,但很快便平息下去
场中几员参将看着上方神色平静的监国殿下,脸上神情却是忽然凝重
他们终于是知道今日这场宴会的真正目的
今日这场宴会不是为了宴请诸将,也不是为了什么北国之誓,这个考题才是今日这场宴会的真正目的
殿下这個考题根本就不是出给他们的,如今虽然是他们在场中作答,但真正要答题的人却是在场外
几个主事参将脸上神色凝重,但下方一众将领却根本管不了这许多了
一些将领思索着考题,又隐隐想起刚才上演的精忠记,心里顿时觉得抓住了答题的要点,在纸上略作铺设,而后便开始展卷作答起来
一些将领心中更是隐隐懊悔,刚才为何没有用心再听一听那精忠记,如果刚才能把那唱词全记下来,现在这不就有的写了吗
宫人们早已远远退去,此时园中只有端坐上方的监国殿下,以及几个随侍一旁的内臣
场中一片寂静,只能听到毛笔毛笔书写的轻微响动
一个时辰转瞬即逝,很快便到了时限末端,一些写的快的将领已经将答卷放于一旁,等待宫人收卷,一些则还在埋头书写,不时看看场中刻漏,脸颊上流下几滴汗水
上方的监国殿下凝神端坐了大半个时辰,此时也是起身,走到场中巡视
大部分人不是加紧书写便是凝神检查,但也有几人神态自若的坐于场中,脸上一片云淡风轻
监国殿下走到近前一看,却是发现那神态自若的魁梧武将身前,桌案上的答卷一片空白,竟是一字也无,不由摇头失笑
“杨将军,时间可是快到了,为何却是一字不答”
“回禀殿下,末将不识字,是以一字不答”
桌前的杨彦迪看着身前的监国殿下,理直气壮答道
一旁的刘勇等几员粤军将领闻言,噗嗤一声笑出声,而后发现监国在侧,又赶忙掩去笑声,只是又神色戏谑的看着旁边的壮汉
杨彦迪当然也是发现了对方的轻笑,待发现旁边那豆芽菜一般的参将刘勇竟还敢笑自己,顿时神色大怒
“你等笑个什么,我是不识字,但我却是知道殿下问的是什么,若是我识字,我一样能答”
一旁几个粤省将领此时却是没有与那杨彦迪争辩,只是静坐在桌案之前,但看向杨彦迪的目光却是愈发鄙夷
这却是让杨彦迪愈发愤怒,一双牛眼死死瞪着旁边几人,若不是监国殿下还站在旁边,恐怕杨彦迪早就起身,让这几人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了
年轻的监国殿下却是不以为意,扫视一眼场中,发现大部分人已是停止作答,于是略一思索,便轻笑一声,开口说道
“既然杨将军觉得自己能答,那不妨就直接答一答这考题”
“杨将军觉得这华夷之辩里,何为华,何为夷,什么又是驱除鞑虏,恢复中华啊”
“这有何难,这华便是我大明朝,这夷便是鞑子,驱逐鞑虏恢复中华,便是杀鞑子,保卫我大明江山”
杨彦迪起身,对着身前监国行了一礼,而后朗声开口道
那杨彦迪说的大声,此时众人闻言皆是摇头失笑
若真是如此来答,那不是几个字就写完了,殿下又何需给他们一个时辰来写
李明忠军中诸将脸上神色尴尬,而粤军众将更是低头窃笑,但此时那监国殿下却是忽然大声开口
“好,说的好,只是杨将军少说了一点,杀鞑子不仅是为保卫我大明江山,更是在保护这天下的汉家百姓,不受夷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