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殿中,瞿式耜还要开口再劝,但丁魁楚见得监国殿下脸上的不满神色,眼中一转,未等瞿式耜开口,便又恭声开口
“粤境战守为军国大事,当付诸朝中公论,吕阁老为何一言不发,不知吕阁老对此又是何意见”
丁魁楚看向一直在班列中沉默不言的吕大器,而朝中众臣目光也是看向前方的吕大器
朱朗闻言,目光微闪,也是看向下方的吕大器
他在事前便能猜到瞿式耜丁魁楚两方的态度,但他对这吕大器却是了解不多,此时正好也可以看看这人是什么态度
吕大器感受到众人注视,沉默片刻,便出列开口
“臣初到粤省,对粤省军情知之不详,如何调兵,臣亦不敢妄言”
“但以臣之见,朝廷绝不可一矢不发,便弃粤而去,否则必将大损朝中威望”
吕大器说完后,对着上方行了一礼,便再次走回班列,明显是不欲多言
吕大器的表态很明显,他无意插手军中之事,但他的态度与瞿式耜等人相近,就是要撤也要打过一阵再说
至于打的这一阵,到底是要倾巢而出,还是派个几千残兵临阵放上一枪对上下有个交代,那便要由朝中那两人争個高下了
吕大器与瞿式耜虽然皆是主张先打上一阵,但他们的态度又各有不同,瞿式耜是打算全力打上一阵,实在不可为,再退走桂省,而吕大器关注的重点则是要对朝中上下有个交代
丁魁楚脸上微微一松,这吕大器态度并不坚决,并没有全力支持瞿式耜等人,关键的是对迁都一事的态度也不置可否
也就是说只要能给朝中一个交代,这吕大器很可能便默认了此事,不会激烈反对
丁魁楚又看向吕大器旁边的何吾驺,开口说道
“何阁老也请谏言”
何吾驺不再去看身侧吕大器的暗示,没有一丝犹豫,直接出列开口说道
“臣以为瞿阁老所言甚是,若是敌锋未现,朝中就骤然抛下粤省撤离,必将大失天下人心”
“粤省为朝中仅剩的膏腴之地,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弃离,以臣所见,当速派大军镇守粤省边境,绝不可使清虏入我粤省半步”
何吾驺说完,也没看场中几人脸色,行了一礼,便自顾自走回列中
丁魁楚眼中闪过一丝寒光,何吾驺的态度他也并不意外,这何吾驺与那陈子壮一样,皆是粤省出身,当然想要将朝廷绑死在粤省之中,以此保卫乡梓
这些粤省之臣个个只想以大义绑架朝廷,帮他们保卫乡里,却全然不顾朝中如今的实力存亡
与朝廷存亡相比,一个粤省又算得什么,这些粤省士人当真是妄为人臣!
此时场中五位阁老皆是已经表态,但丁魁楚却是并未停下,而是看向了班列中稍微靠后的一人
“苏阁老又是何意见”
众臣听得丁魁楚苏阁老之言,先是愣了一下,而后这才想起,这朝中除了五位入阁办事的阁老,还有一人也是阁老身份
这苏观生身上有一个东阁大学士的加衔,且在先朝便已经入阁办事,现在也是勉强能称一句阁老的
而随着丁魁楚话音落下,五位阁臣也是忽然警醒,齐齐看向从新朝成立以后,便几乎处于隐匿状态的苏观生
无论是被发配工部,被夺去入阁资格,还是先前的经筵争议,这苏观生除了为顾元镜争了一个户部侍郎的官职以外,对朝中之事几乎从不发声,只是一心管着工部那笔不知有多少银两的广州秋银
但苏观生越是低调,众人却越发不敢小觑此人,如果说朝中此时有帝党的话,这苏观生才是实打实的帝党,连瞿式耜都够不上,这是朝中公认的监国殿下绝对的心腹
场中一些警醒的大臣很快也反应过来,紧紧盯着班列中的苏观生
作为殿下一意孤行招入朝中的大臣,只要看这苏观生的表态,他们便能弄清楚监国殿下的真正意向
苏观生感受到众人目光汇聚,脸上却是面无表情,沉默片刻便出列开口
“臣只掌工部,对其余各部事务所知不多,诸位阁老总览朝务,目光深远,所得所计,定然万全”
“赣州一事如何处置,臣悉听朝中布置,若是西巡梧州,臣便发遣工匠营造行宫,若是驻守南雄梅关,臣便派人修缮关墙,以御东虏”
苏观生说完,便也即刻退回班列,不再多言
下方群臣看着苏观生背影,不禁有些无语,这苏观生不愧是忠实帝党,连态度也和上方的监国殿下如出一辙
这苏观生看似什么都说了,但实际上却又什么也没说,显然就是推脱之词
下方群臣神色不满,上方的瞿式耜与陈子壮相视一眼,却是眉头皱起,而丁魁楚脸上更是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
这苏观生身为朝中孤臣,他的态度就是殿下的态度,这苏观生虽然左右推脱,没有任何表态,但没有表态也是一种表态
苏观生如今两不沾边的态度只有两种可能,一种是这苏观生得了殿下授意,让他不要在此事上表态
另一种则是殿下根本就没有对这苏观生有过交代,他只不过是在紧随着监国殿下的表态
无论是殿下有过吩咐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