督府大殿,刘湘客身着青色獬豸官袍,身形笔直,冰冷的声音在殿中缓缓回荡
朱朗听着刘湘客言语,心中终于一松,自己这一逼,终于还是逼得瞿式耜出手了
朱朗看了看下方一脸正色的刘湘客,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瞿式耜,眼中闪过一丝赞赏,这瞿式耜行事果然还是老辣,竟能通过先前经筵一事,立马拉来这与王坤有怨的刘湘客
换了其他人或许还会想着给自己留些后路,但刘湘客与王坤早有宿怨,若是鼓动这刘湘客出手,这人必定不会留手
朱朗只是心中一转,便迅速按下心中之念
他瞥了一眼下方神色微变,就要伸言的王坤,但不待王坤出列,监国殿下便已经猛然从御座上坐起,脸上神色愤怒,骤然开口
“弹劾,弹劾,整日就知道弹劾”
“如今东虏来势汹汹,尔等大臣不想着抗敌之策,却还在这妄自攀诬攻讦,莫非你以为有个风闻奏事之权,孤就不敢治你的罪吗”
监国殿下的咆哮声响彻大殿,但下方的刘湘客脸上却是神色不变,先是躬身一拜,而后又是朗声开口
“微臣弹劾王坤,并非风闻奏事,粤省巡按王化澄趁殿下继立之际,以重金结纳王坤,妄求超迁”
“王坤以司礼监秉笔之权暗改朱批,以内批数度擅升王化澄,短短半月之内,王化澄一区区七品粤省巡按,竟骤升至兵部右侍郎”
“此事臣多方暗查,其中种种关节具列疏中,王坤卖官鬻爵,罪证确凿”
王化澄低头躬身,从袖中取出一份奏疏,捧在身前
“不可能”
“兵部侍郎三品朝官,如此人物升赏,孤岂会不知”
上方的监国殿下神情一愣,脸上神色似是难以置信,嘴中不禁喃喃自语
只是殿下的这自语声却是有些大了,前排的一众朝官,几乎皆是听到了殿下的自语声
而前方的众臣听得殿下言语,脸上神色也是骤然一变,按殿下所说,这王化澄升兵部侍郎一事,殿下竟好似从未得知
也就是说,这桩先前在朝中引发颇多争议的升调,殿下竟似是全然不知
此事先前便有人质疑王化澄升迁如此迅速,是否有违常例
但粤省巡按这职位确实极为特殊,说轻也轻,说重也重,再加上朝廷立于粤省,他升调兵部侍郎虽有违例,但也勉强能说的过去
他们先前投疏朝中质疑,朝中却毫无回应,而掌管兵部的大学士丁魁楚对这份升调也没有任何表示,众人便以为殿下已经默认了此事
于是众人便也偃旗息鼓,毕竟人家掌管兵部的丁魁楚都没意见,你们这些外部的官员哪来的手管这么长
但现在看来,他们投入朝中的奏疏没有回应,根本不是什么殿下默认了此事,而是殿下压根就不知道有这回事!
殿下连知道都不知道,又要怎么做回应
而他们投入朝中的奏疏没有回应,也有了解释,定是那王坤在司礼监压住了他们的奏疏
王坤连升调一部侍郎这种事情都敢瞒着殿下,压下几分奏疏又算得了什么
前排的一众官员心中迅速思索,而下方的刘湘客却是继续开口
“王化澄升迁的公文已在六部公示,事实俱在,王坤欺瞒殿下,擅操宫中权柄,臣请殿下诛此大贼,以明国法纲纪”
刘湘客看着神色震惊的监国殿下,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厉芒
卖他消息的内臣果然没有说谎,司礼监的各部奏疏,除了阁老所上的之外,其余竟全是王坤在私下处理,根本没有送入宫中
这奸佞取死有道,今日就是这王坤的死期
而御阶上的监国殿下此时他也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,狠狠盯着下方的红袍内臣
“王坤,你有何话要说”
王坤听得监国殿下怒喝,脸上神色惊惶,心中一颤,直接便在阶前跪下
“殿下,老臣冤枉啊”
“这刘湘客与臣素有仇怨,在知道自己被罢出经筵后,更是对臣怀恨在心”
“王化澄本为粤省巡按,在丁阁老率兵平叛时,安治粤省,保证兵粮不绝,本就有大功于朝廷”
“先前朝中不定,一直未有封赏,此次不过是一体俱封,本就是正常的升赏调任,但这刘湘客却妄自攀诬,分明就是这刘湘客在寻衅报复”
王坤脸上神色悲愤,但心中却是迅速转动,他目光掠过前排沉默不语的瞿式耜等人,眼中却是骤然一亮,而后一下侧身,指向下方的刘湘客
“殿下乃国家正统,臣一直力主西迁,以保国家根本”
“这刘湘客与瞿式耜等人早已勾连甚深,此事已经公示朝中多时,这人为何早不说晚不说,偏偏就挑在这时候来说”
“分明就是刘湘客等人欲图阻挠殿下西迁,想要以殿下安危强守粤省,这才妄自攀诬老臣”
“这等人物全然不顾国家根本所在,妄图以朝廷安危,成其忠直之名,殿下明鉴啊”
众臣听得王坤所言,脸上也是微微一变,觉得这王坤所言竟是真有几分道理
朝中之人谁不知王坤与丁魁楚相党,昨日丁魁楚瞿式耜两方就已经争得差点撕破脸来,若是真为了否掉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