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壮接过何吾驺手中的书信,明黄色的灯火下,纸上字迹显露出来
“锦衣卫二十三日密报,赣省密探已侦知清军攻破赣州,督师万元吉身死,满城被戮,清军后续动向不明”
“另有锦衣卫密报,清军攻陷福京,密探侦知先帝之弟唐王逃离福京,渡海逃离,不日将抵广州”
“唐王身份特殊,此二事事关重大,下官不敢擅专,二事是否需禀告桂监国殿下,请王公公批示”
这便是第一封写着马字的信纸上所写的内容,而陈子壮看着纸上内容,再想及今晚堂中的情形,心中如同过电一般,瞬间升起一个念头,脸上神色先是难以置信,而后脸色也是骤然凝重起来
陈子壮将信纸交给下方的苏观生,而后又匆匆取过第二封书信,第二封书信信封上,同样也写着一个马字
“下官已按王公公所言按下两事,相关人员已全数清除,诚如公公所言,赣州既破,粤省便已不可再守”
“肇庆如今已为绝地,若桂监国真如公公所言,逞强蛮暴,欲死守肇庆,那我等确实当早作打算”
“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,非一人独夫之天下,君择臣,臣亦择君,如今天下动荡,君贤则从之,不贤则去之,王公公识见精深,诚哉斯言”
“这逆贼,该死”
陈子壮脸上神色愤怒,怒声喝道,将信纸交给下方的苏观生后,又急急去取下一封信纸
第三封信纸上的字迹终于不再是马字,而是变成了丁字,但陈子壮看着信封上的丁字,脸上神色却是愈发凝重起来
“桂监国行事轻佻,一意恃兵用强,又喜做大言,全然不知敌我形势强弱,更是好大喜功,望之不似人君”
“若依王公公试探,这桂监国竟还欲以我粤军北伐,此时若是桂监国骤知清军破赣,必又要以粤军抵御清军铁骑”
“我粤省之军乃国朝仅存精锐,粤军存,则我大明仍有一线生机,粤军不存,大明国祚何以继立”
“当时一时不慎,竟令此昏主登位,这昏主登极以后,不亲我等贤臣,却偏信瞿式耜吕大器等袖手清流,更是招入陈子壮何吾驺等粤人,左迁右扯,分我等实干良臣之权,整日做着那北伐妄念”
“就是清军不来,此等昏主在位,我大明亦亡国有日,如今如何可令这昏主再妄动军中神器,倾覆国家”
“王公公当尽力劝说,看能否令这桂监国回心转意,若是其依旧冥顽不灵,不知悔改,我等身为国家元老,亦当为朝廷早作计议,粤省已为绝地,粤军绝不可掷于此等险地”
“唐王亦为国家正嗣,身据法统,可令马指挥使遣人速速赶至广州,秘密将唐王迎入桂省”
“若是桂监国仍欲顽抗大兵,则我等自可引军而去,待此昏主覆亡,我等便可拥立唐王,在桂省再立国家大统”
陈子壮放下这封书信,眼中已经一片冰冷,脸上神色更是冷的吓人,他将书信递到下方,又是取过第四封,也是最后一封书信
第四封书信上写的却是一个陈字,陈子壮脸上神色一扼,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,眼中又是闪过一丝厉芒,取出其中信件
“我等受先帝大恩,唐王乃先帝亲弟,兄终弟及,先帝既去,唐王方是国家正统,若丁阁老及王公公欲拥立唐王,末将必率先举旗反正,恢复国家正嗣,以报先帝大恩”
“桂省之地多山岭,清军所仗不过骑军锋利,若清军入桂,则顿失骑兵之利,若唐王监国,末将愿领大军驻守桂省,绝不令清军越桂境一步”
陈子壮看完最后一封书信,将信交给下方的苏观生,脸上神色却是忽然平静下来,只是眼中却是冰寒的可怕
几位阁老此时皆已经看完信件,但四人皆是站在桌边,久久不语,脸上神色凝重
瞿式耜面无表情,吕大器神色震惊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,陈子壮神色冰冷,何吾驺神色惊怒,而苏观生则是震骇中带着一丝恍然,偷偷看了一眼上方的监国殿下,而后又迅速收回目光
场中众臣见得几位阁老神态,皆是面面相觑,愈加不敢出声,堂中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