官道之上,数十骑疾驰而过,马蹄隆隆踏过,扬起一片灰尘
马队前方是两个身穿青衫的男子,而后方则是数十个身穿朱红军服的骑卒
这些骑卒皆是从南镇抚司调来的锦衣缇骑,各個身形魁梧,身配腰刀,路上行人见得这马队,皆是神色惊惧,纷纷退避一旁
“朱侍郎,已经疾驰半日,马力不支,是否休息两刻钟再行赶路”,刘湘客对着身侧的朱治涧问道
“也好,刘御史看着办吧”
朱治涧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
刘湘客也不在意,对着身侧的邓铭武说了一句,而后马队便拐下官道,在一处林边歇息起来
林边,骑卒们各自放马,喂起豆料
二十七日丁魁楚事发,二十八日一早,朱治涧一行人便紧急出城赶往广州
如今已是二十九日中午,一日时间疾驰一百余里,所有人皆是神情疲惫
朱治涧坐在林边一处石头上,拿起水囊喝了一口,便独自沉默的坐于一边
此时秋光正好,万里无云,碧蓝的天空向着远方延伸开去
但朱治涧却是无心欣赏美景,脸上神色阴沉
此时距离广州越近,他心中便越发烦躁,这一路上他隐隐回顾当夜所发生的的事情,心中已是有了几分猜测
桂监国如此急切的整编禁军,而且行动如此严密,根本不像是突然而来的紧急应对
他也与朝中大部分人一样,心中已经认定,所谓丁魁楚叛乱一事,大概率是桂监国一手谋划而来
而目的,就是在清军来临前,尽收朝中军权!
只是虽是如此,但他心中却依旧无法安定,虽然他心中有八成把握此事是子虚乌有,但万一呢
他和丁魁楚绑定的太深了,丁魁楚两部四个侍郎,除了有一个卖给了王化澄,其余三个全是丁魁楚一手提奏而出,而他就是其中一个,还是户部左侍郎,实理户部事
如果万一丁魁楚真的暗中谋划私立唐王,牵涉进这样的事情,他不要说官职,就是能否保住性命也是两说之事
“不,就是丁魁楚当真谋反,我也还有机会”
“我朱治涧绝不会倒在此处!”
朱治涧眼中闪过一丝厉色,他还有机会,殿下为了一正朝中人心,特地派了他这个丁魁楚的心腹作为此次查访的主使
此次若真是在广州查到了那唐王踪迹,那他必须第一时间站出来,以心腹的身份对丁魁楚做出反戈一击
最好还能争取到处置丁魁楚的差事,这便是他最后的一线生机!
丁魁楚背着他们搞什么拥立,你拥立也就算了,竟连他们这样的心腹竟也丝毫不知
既然他丁魁楚不仁,他朱治涧自也能不义
朱治涧脸上闪过一丝坚定,扫了眼已经歇息在林边的众人,冷声开口
“朝事紧急,继续赶路”
朱治涧翻身上马,也不管有没有休息够两刻钟,便兀自纵马离去
而一众骑卒楞了一下,也只得上马,继续朝着广州城赶去
午后时分,朱治涧等人终于是驰入了广州城,在验过了众人的身份令牌后,一行人很快便被引至广州府衙大堂
府衙后堂,陈邦彦穿着一身绯色官袍走入堂中
陈邦彦一入堂中,便见到已经坐于左右两侧的朱治涧与刘湘客
这次新朝大封,朱朗自然也没有忘了这位远在广州的大忠臣
在苏观生提奏,朱朗朱批以后,陈邦彦此时已经连跳两级,升任四品广州知府,已经有资格身着绯袍了
“广州知府陈邦彦,见过两位天使”
“在下户部侍郎朱治涧,这位是督查院刘湘客刘御史,奉监国旨意前来广州,查访案情”,朱治涧也是对着陈邦彦拱了拱手
“原是朱侍郎与刘御史
陈邦彦听得二人介绍,也是拱手回礼,脸上却是有些诧异
刘湘客还说的过去,毕竟是督查院的人,但这怎么还混进了一个户部侍郎来,难道朝廷户部已经闲到了这种程度不成
只是陈邦彦虽然心中诧异,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,在左边朱治涧下方坐定后,便开口问道
“未知两位此次前来所为何事,既是朝廷有令,下官一定配合”
朱治涧刚欲开口,但心中一转,而后目光又看向对面的刘湘客,开口道
“此事还是由刘御史来说吧”
刘湘客看了一眼对面的朱治涧,也没有犹豫,脸上神色一肃,便直接开口道
“二十七日,朝中查出东阁大学士丁魁楚欲图暗中迎立唐王,谋逆作乱,因为证据不足,朝中议论不定”
“按查获书信所言,唐王将于近日渡海抵达广州,朝中所有大臣皆不知此信”
“为验真假朝中特派我等二人,前来验明唐王踪迹”,刘湘客沉声开口
“什么”
陈邦彦闻言,立时从桌边站起,脸上神色震惊
刘湘客朱治涧看着神色惊骇的陈邦彦,脸上却是一片平静,当日他们听到丁魁楚作乱时的反应,又何尝不是如此呢
两人也没有做声,只是端起茶杯,准备让这陈邦彦先行消化这一消息,再行商议查访唐王踪迹的事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