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朗看着下方的林察,脸上神色惊愕
“郑芝龙于先帝立朝时先封南安伯,不久又进南安侯,先帝即位以后便已封为平国公”
林察似是发现上方监国殿下脸上的震惊,又是开口说道
“郑芝龙不是降清了吗,怎么会又在福州引军撤离,若是他未降清,为何让出福州城,他既不降清,放着如此大城不守,他撤往安平做什么”,朱朗连连发问
“福州城并非让出,乃是兵力不足,守无可守这才为清军攻陷……平国公乃是国家重臣,如何会降清……”
林察下意识为郑芝龙辩护,但不知想起什么,林察口中话语却是忽然止住
他沉默半晌,而后又是继续开口
“末将亦是不知平国公为何会忽然弃守福州,撤往安平,郑家水师众多,或许平国公是想退守延海,借助水师之利,遏制清军兵锋吧”
其实这话同样也站不住脚,安平是沿海,福州又何尝不沿海了,既然安平能守,福州就更应该能守
只是林察说完以后,便再次沉默下来,没有再为郑芝龙多加辩解
他如何不知道这一番理由根本站不住脚
虽然他只是一名守备,但那也是福州的守备,在郑家之中已算中层将领
郑氏军中早有郑芝龙欲图降清的流言,林察当然也知道这个说法,只是上方的一众总兵将官们不表态,他们也当做不知道
只是在他发现郑芝龙忽然领军退出福州城后,他便已经确定,郑芝龙恐怕当真是准备降清了,而福州城恐怕就是郑芝龙给清军的诚意
只是郑芝龙虽走,却又不愿担下弃城逃离的骂名,这才把林察等人留在福州,美其名曰防卫,实际上就是以他们为弃子,为郑芝龙弃城而走做一层遮掩
郑芝龙倒是有了遮掩,但何曾想过他们这些留守城中的属下的性命,是以在发现清军前锋出现在福州城外以后,他便决定立即出逃
郑芝龙就在福州城留了一千多人,福州如此大城,一千人撒到城中,连个水花都激不起来,他不逃命还能怎样
若是郑芝龙当初带着他撤离,他又哪会遇上什么唐王,不遇上唐王,他又怎么会出现在粤省,卷进什么谋逆大案
他对郑芝龙忠心耿耿,但这郑芝龙将他当成了什么
林察想到此处,脸上愈发悲愤,只是上方的朱朗此时已经管不上下方的林察了
这郑芝龙在十月下旬之时竟然还未降清!
朱朗眼中闪过一丝精芒,心中急速转动,郑芝龙十月十四日才弃守福州撤往安平,清军十六日前锋才至福州,清军要入城,要纵兵抢掠,怎么不要七八日,这就到二十多日了
郑芝龙没有利落的降清,肯定是条件没有谈好,但又惧怕清军直接挥师强攻,所以才让出福州城以示诚意
郑芝龙麾下十几万大军,肯定不是那么好谈的,福州安平两地相隔,如今又没有电报这些东西,传信全靠塘马信使,双方谈個三五回,恐怕一个月时间就过去了
如今是十一月初二日,也才不到十天的时间,也就是说,这郑芝龙此时极有可能还未降清,他还有机会!
朱朗心中顿时一定,想着郑家麾下那十几万军队,更重要的是那无数海船巨舰,眼中更变得极为明亮
他骤然看向下方的林察,开口说道
“你能确定郑芝龙当真没有降清?”
“臣二十日寻得海船航海奔粤,至少那时平国公还未降清,至于之后的事情,末将就不知道了”,林察沉声回道
朱朗虽然是在问林察,但心中却已经认定了郑芝龙此时应该还未降清
降清不是一件小事,郑家虽是郑芝龙一手创立起来的,但郑家军队十几年间突然膨胀到十几万人,内部定然也是有着各种派系意见
郑芝龙想降,那就定然有人不想降,不说别的,朱朗就知道他儿子郑成功就是不愿降的
郑芝龙在郑家内虽是威望卓著,但肯定也不可能一句话便让人俯首听令
朱朗在即位以后,也越发知晓一个派系众多的集团内部,想要做出一个决定是如何不容易
清兵压境,派兵镇守边境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
但朝中就是围绕着要不要发兵镇守南雄这件事,瞿式耜和丁魁楚都能争的你死我活
朱朗不信降清如此大事,当真是郑芝龙一点头,下方各派将领就通通俯首领命
若只是跟随改换朝廷,那郑氏内部可能不会有太大的反弹,但投向清军可是要割发留辫的
现代人可能最多觉得割发让人厌恶,但在这个时代,可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
再加上东虏入侵屠戮汉民的背景,割发留辫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!
不说郑家上层这些将领态度如何,郑芝龙降清,郑家上层自然是各个受封得赏,但郑家麾下的士卒跟着降清可不会有什么好处,依旧是领着那几钱军饷
这些普通士卒得不到好处,又可能被逼着割发留辫,怎么可能会没有反弹
而一旦下方的士卒心生怨气,那就会给郑家内部其他派系的野心之辈提供可乘之机,郑芝龙固是权势滔天,但郑氏之内当真就没有人想取而代之
或者说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