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府大堂,郑芝龙坐于上方主座,扫视了一圈堂中众人
堂中左首是郑鸿逵,再往下是郑芝豹,郑彩,郑泰等三名郑氏之人,右侧首位则是施福,施福之下则是黄廷杨耿两人
可以说,此时郑氏之中所有掌有实权之人,尽在堂中
郑芝龙扫视了一眼堂中沉默不语的众人,也不废话,坐下以后便直接开口
“今日召众位兄弟前来,乃是有一要事要与诸位相商”
郑鸿逵听得郑芝龙所言,脸色立时一沉,而堂中其余众人脸上也是神色微异
郑芝龙虽然说是要事,但实际上场中众人却皆是早就从各种渠道,知道了今日要议的事情
郑芝龙却是不管下方众人神色,朗声开口
“昨日我已与清廷秘使相见,清廷欲以闽粤总督之位招降于我,清廷允诺将闽粤二省交予我郑氏”
“如今隆武已没,明廷四散,郑某为我郑氏将来计,欲投效清廷,诸位以为如何”
郑芝龙话音落下,场上众人心中皆是暗道一声果然
堂中众人相视一眼,而后却皆是闭口不言,堂中一时间一片寂静
郑芝龙见得场中众人沉默,心中也是不由一沉,他明明先前已有安排,未想到真到此时,竟还是此种场景
郑芝龙脸上却是不动声色,扫了下方一眼,便开口说道
“三弟,你是我郑氏麒麟,素有才略,你有何看法”
郑鸿逵隆武朝时首倡拥立,受封定国公,虽然隆武末期这定国公之位被罢,但仍是郑氏之中唯二被封过国公之人
郑鸿逵无论从身份还是地位来说,都是郑氏之中仅次于郑芝龙之人,因此哪怕郑芝龙明知郑鸿逵不会说出什么好话,此时也必须先问郑鸿逵的意见
果然,郑鸿逵听得郑芝龙发问,立时开口
“兄长既有问,弟自当诚心进言”
“人生天地间,譬如朝露,若能建立功业,垂名后世,诚不当轻纵”
“兄长当国难之际,位极人臣,苟事不可为,弟亦不敢虚鼓唇舌,然兄长而今带甲数十万,舳舻塞海,粮饷充足,若能上辅明君以为号召,则天下豪杰必群起响应”
“到时兄长自可功追徐魏,为天下所仰,何必委身清虏廷下,此弟为兄所不取也”
郑芝龙看着下方神色诚恳的郑鸿逵,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厌烦
这说法他不知已经听郑鸿逵说了多少遍,翻来覆去就是这一番说辞,当真是迂腐至极!
郑芝龙心中虽是厌烦,但脸上却是不动声色,也是轻声开口说道
“三弟所言亦有道理,然隆武已灭,明廷众人亦是风流四散,或降或逃,早已是日薄西山之态,如今为兄连明廷在何处尚且不知,又要从何处找个明君来辅”
“甲申以来,天下鼎沸,亦如秦失其鹿,清廷得而逐之,三分已有其二,而今若以我郑氏一旅而敌天下之兵,恐亦不量力也”
“如今乘其招我,正当择其时机全军归诚,弃暗投明,则主而事,此亦是古之豪杰所为也”
郑鸿魁听得郑芝龙所言,心中也是一沉,立即开口
“然亦不可不为之虑……”
但郑鸿魁只是刚刚开口,便被郑芝龙打断
他问郑鸿逵可不是真为了寻求他的意见,他先问郑鸿魁,不过是因为郑鸿逵在郑氏之中的地位确实够高,他必须示以亲重罢了
此时既然已听过郑鸿逵所言,哪里还能任由他在这胡言下去
郑芝龙想到此处,直接一挥手,开口说道
“好了,三弟之意为兄知矣,四弟,对此事你是何看法”
郑芝龙打断郑鸿逵所言,不待其说话,便直接看向下方的郑芝豹
而郑鸿逵见得郑芝龙直接掠过自己所言,心中虽是不忿,却也只能坐回座位之上,看向下方的郑芝豹
郑芝豹见得两位上方两位兄长投来的目光,脸上也是左右为难
郑芝豹沉着脸思索了片刻,脸上神色这才一正,开口说道
“芝豹自幼便得两位兄长荫蔽,郑氏自有两位兄长掌舵,芝豹但凭两位兄长决定,绝无意见”
“两位兄长皆是我郑氏梁柱,投与不投想必定能思量妥当,但惟有一条,清廷毕竟乃是关外蛮夷,性情素来狡诈,绝不可信”
“大兄乃是我郑氏魁首,就是要降清,大兄也绝不可亲去”
郑鸿逵听得郑芝豹所言,心中立时一沉,而郑芝龙脸上却是神色一松,至少这四弟还是没有明着投向那老三
郑芝龙眼中一转,而后便开口说道
“四弟多虑了,昔年明廷招降我郑氏,亦是我亲自至闽省巡抚衙门,向明廷投诚,这才换来了我郑氏这十数年的兴旺发展”
“昔年投明时,由我亲自往投,此时投清,亦当由我亲自前往,如此方能显出我郑氏诚意”
郑芝豹闻言却是神色愕然,也是不知如何回应,只能看向上方的郑鸿逵
郑芝龙说的实在太有道理了,一时间竟然让他有些无言以对
而郑芝龙见着郑芝豹看向郑鸿逵,心中更是冷哼一声,愈发认定了自家四弟所言,定然也是这老三教唆
郑芝龙想到此处,也不给郑鸿逵两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