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堂之中,上方是刚刚送离了曾樱路振飞等观礼士绅的张肯堂,左侧则是坐着张同敞
“末学后进,见过两位大人”
郑成功进了堂中,对着两人行了一礼,而后便坐在右侧,脸上神色沉默
张同敞见得郑成功脸色,与张肯堂相视一眼,而后便开口说道
“今日我等在人前未与大木多做交谈,大木此时心中可有怨言”
“大木不敢”
郑成功闷声回道,而张同敞见此,眼中也是闪过一丝了然,开口说道
“我等今日之所以对你视而不见,并非是无视你这一番报效之意”
“只是如今你叔父却是未肯表态,如果我等在人前与你交谈甚欢,固然可以令军中众将以为你郑家已然投效朝廷,但如此岂不是陷你于不义”
“朝廷此时虽然也是急于招拢众将,但如此诡道亦非我等所取”
郑成功闻言也是一愣,而后心中却是忽然升起一股感动,他原以为是郑家迟迟不肯投效朝廷,这才让张肯堂等人对自己态度冷淡,未想到对方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,才刻意疏远自己
“晚辈还以为……还以为是因为我郑家之故,这才招来两位大人冷眼,晚辈心中狭隘,却是骤升忿意,有失礼数,请二位大人见谅”
郑成功看着眼前张同敞二人,心中却是愈发坚定了投效朝廷的决心
两位大人行事磊落,不义不取,这才是他想象中朝廷贤臣的模样
张同敞两人见得郑成功脸上的感激之意,眼底也是闪过一丝笑意
他们今日刻意疏远郑成功固然有一部分这个原因,但更重要的却是,他们已然弄清了郑家如今的情况
郑家如今的实权都掌握在郑鸿逵郑芝豹手中,郑成功虽是郑家长子,但如果不得郑鸿逵二人支持,恐怕同样号召不了郑氏众将
既然如此,那还不如借此机会,拉近他们与这郑成功的关系
郑成功此时虽然暂时无法起到号召郑家众将的作用,但光凭郑成功郑家之人这个身份,对他们来说就已经很有价值
张同敞见得郑成功神色恢复,此时脸上却是忽然一正,开口说道
“今日我与张部堂召大木前来,要说的却不是此事,我等原以为你郑家今日不会来人,但却未想到你会到场”
“既是如此,我等也想正式问一句,你可愿受这闽省巡抚之位”
郑成功闻言,脸上却是神色一滞,沉默了半晌之后,这才开口
“两位大人也知,如今我父身处敌营,若是我此时受了朝廷的巡抚之位,恐怕清虏立时就要恼羞成怒”
“他虽是投清,但毕竟是晚辈亲父,晚辈此时却是不能受这巡抚之位”
郑成功说完以后,见得对面神色似乎冰冷起来的两人,心中也是一紧,立时开口说道
“大木虽是不肖,但亦是圣人子弟,知得华夷大义,桂监国殿下乃是神宗嫡脉,自当是我大明正统,为我天下士人君父”
“晚辈此时非是不愿为朝廷效命,只是担忧因己之故,害了那人性命,两位大人放心,只要那人归来,晚辈便立刻反出郑家”
“晚辈亦有自知之明,在下只是一介生员,历事浅薄,如何能做的一省巡抚,在下日后来投,只求为府下一刀笔吏,能为朝廷效力便已知足,绝不敢攀望爵禄”
张同敞两人闻言,脸上神色这时才像是稍稍放缓,张同敞沉默片刻,便开口说道
“自古忠孝难以两全,大木如今情况确是身处两难,既是如此,我等亦不好再相逼迫”
“只是大木可能不知,我等临行前监国殿下对闽省之事,都只是定下大致方略,令我等相机决断,但惟有你父子二人的爵位官职乃是殿下亲口定下”
“殿下圣喻已定,而大木又节义未失,只要你今后愿归义朝廷,你便依然是殿下亲自定下的闽省巡抚,此时无论是我还是张部堂,都是无法去改的”
郑成功闻言,脸上神色却是愈发羞愧,而此时上方的张肯堂也是终于开口,轻声说道
“老夫与你父亦是共事多年,你父在隆武朝时便已有不恭之态,说实话老夫对你父甚为不喜,但未想到你父竟能养育出你这等贤良之子,老夫确是甚为惊讶”
“殿下以闽省之地托付给你父子二人,虽然你父降清,但你如今能尊奉大义心向朝廷,也算是没有辜负殿下对你郑家的一番深恩,大木你当勉之”
“晚辈明白,我郑家身受朝廷殊恩,如今却做出这等荒唐之事,大木今后惟有以死尽忠,以报朝廷殿下殊恩”
郑成功听到此处,更是羞愧欲死,起身对着两人躬身一拜,而后在张同敞的连声宽慰之下,这才神色感激的坐回座位
张肯堂与张同敞相视一眼,觉得火候应已差不多,于是微微点头,张肯堂便开口说道
“其实今日我等请大木前来,还有一事想请你相助”
“部堂大人请说,只要大木能做到,绝不推辞”
郑成功闻言,也是立时应道
“于子之前,不应言父过,但如今的形势大木也知晓,你父恐怕定然是要降清的了”
“接下来我所说之话乃是朝廷机密,大木出得此地,决不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