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军阵前,博洛看着身前灰头土脸的郑芝龙,脸上神色阴沉,开口说道
“你不是说你必定能叫开城门,令城中之人投降吗”
郑芝龙看着开口呵斥的博洛,心中不禁腾起一丝怒火,自己此番前去劝降差点被人射杀在城下,但这博洛对此一句不问,反而却是在质问他为何没能劝开城门,这博洛当真以为他是那些招之则来,挥之即去的奴仆不成
郑芝龙虽是心中愤怒,但看着一旁林立的辫子兵,又是只得忍下怒火,恭声开口说道
“在下先前便曾禀明贝勒,我那长子一直不愿反叛明廷,如今那桂监国朝廷派人到闽省勾连,我那长子定然已被那明廷使臣蛊惑”
清廷攻陷安平后,博洛等人亦是已经知晓桂监国鲁监国两朝的事情
正是因为已经知道了这两方明廷势力齐聚闽省,博洛张存仁等人才愈发急切的想要让闽省的郑氏余部投降
若是郑芝龙能说服施福等人来降,那博洛等人手中的兵力不仅可以解放出来,还能驱使施福等人挡在闽粤边境,让这些汉人自相残杀
等这些汉人残杀殆尽,在后方养精蓄锐的女真军,却正好可以出击,一举歼灭那粤省桂监国的大军,说不得还能直接横扫粤省,将粤省也收入囊中
这不是博洛等人异想天开,而是清廷这一路南来,基本都是这么打的,每到一地先大作声势,击溃一两股顽固份子,然后便未必利诱收降降兵,再让这些降兵去攻杀那些不肯降服的顽固份子
等这些汉兵自相残杀的差不多了,女真军再一举现身奠定胜局,如此既可保存实力,又可不断巩固女真军战无不胜的形象
清廷这一套请客斩首的路数,这两年来几乎是无往不利,只要允诺那些投降的汉兵可以自由劫掠,往往不用女真军出手,这些降兵自己便已经杀尽了那些敢于反抗的明军
清廷的大军往往只要在后方压阵,等着接收城池即可
至于那些城池中的百姓是否遭遇杀戮劫掠,那关他们女真人什么事,对博洛等人来说,这些人杀得越多越好
最好是杀到这天下的汉人听得清军之名便战战兢兢,不敢动弹,否则这天下如此多的汉人,若是人人胆敢反抗,这让他们女真人如何能够安睡
郑芝龙看着神色阴冷的博洛,也是忍不住开口说道
“先前在下便已经和贝勒说过,闽省局势复杂,若是在下骤离闽省,闽省各军定然会乱,但贝勒却是执意要在下进京面圣”
“如今那明廷趁着老夫不在,已然拉拢了我麾下的军将,如今老夫又能有何办法”
博洛心中本就已经极为烦乱,粤省大败,闽省虽然收降郑芝龙,但郑芝龙麾下的主力,却尽皆投向了那个不知哪里冒出来桂监国
再加上那先前已然销声匿迹,如今又忽然出现的鲁监国,如今整个闽省瞬间就烽烟四起,变得极度危险起来
此时博洛听得那郑芝龙暗暗指责,心中蓦然腾起一阵怒火,他收降郑芝龙为的乃是获取郑氏的军将船队
但如今闽省之中,除了泉州漳州等少数城池将领领军投降以外,其余主力竟然一個未叛,既然如此,他要这郑芝龙有何用
博洛眼珠一赤,忽然铿的一声,直接将身旁士卒的长刀拔出,口中大喝
“没有办法?”
“那本贝勒还要你何用!”
郑芝龙看着神色狰狞的博洛,背后却是瞬间就浮起一丝冷汗,他这些时日在清军之中,已然见识过这些满人的行事风格
这些人根本就不把汉人当人,哪怕是军中汉将,这些满人也动辄打骂
至于服侍博洛等人的汉人奴仆,更是稍有违逆便砍杀屠戮,单是他见过被满人砍杀的汉人侍女仆从,便不下数十人
此时这博洛显然已经怒到极处,见惯了这些满人残忍好杀,郑芝龙也不知道这博洛到底会如何行事
郑芝龙看着那明晃晃不断逼近的刀子,眼中终于是闪过一丝惊惧
自归降明廷以后,郑芝龙一路官运亨通,已经享受了十几年富贵,他早已不是当年纵横大洋,一言不合便喋血海上的枭雄了
这些年的荣华富贵早已侵蚀了郑芝龙的壮志胆气,眼看明廷已经无法为他提供庇护以后,郑芝龙所想的便是立即投清,守住自己半生积攒下来的家业,他连家财产业都舍不得放下,更遑论他自家的性命
郑芝龙看着越走越近的博洛,终于是再也忍受不住,连忙大声喊道
“贝勒息怒”
“我有用,我还有用”
“我那长子既在城中,那我二弟郑鸿逵应也在城中,我那长子虽然冥顽不灵,但在下二弟却是老成持重”
“我郑氏亲军有一万余人,此时定然也在城中,如今我大清兵临城下,只要我多加劝说,我那二弟一定会幡然悔悟,带人开城投降,请贝勒再给系在下一次机会”
博洛听得那郑芝龙连连大喊,脸上怒气似乎这才渐消,郑芝龙看着中终于停下脚步的博洛,也是轻轻吐出一口气,但还没等他放松下来,博洛便已然喝道
“既是如此,那还不快去,还站在这里做什么”
博洛说完,忽然猛地将手中长刀掷到郑芝龙脚下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