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长嘉站了起来,连忙从她手里接过了鸡汤,“烫着了没有?”
崔长乐甩甩手,“没事。”
崔长嘉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,“乐乐,你别管我们了,我们自己来,你收拾收拾早点睡觉,明早还要起来上学。”
崔长乐用力地扯了扯嘴角,“姐,没事,你们聊,我给你们盛好饭就去睡觉去。”
崔长嘉朝着她点点头,坐下来问崔修远道,“方鹏程给你要账了?”
方鹏程是昨天没有在崔长乐那里讨到便宜,今天折磨崔修远来了!
崔修远觉得崔长嘉的态度有点过激了,道,“要账很正常的。”
哪天没有要账的?他的手机经常被打到没电关机。
崔长嘉认真地说道,“方鹏程不差钱,先不给他,这些钱先给你做二次植皮手术。”
崔修远不同意,“我的手术不急,还是先还账。”
崔长嘉皱了眉,“大哥,植皮的最佳时间是55天以内,错过了这个时间没有了手术机会,你腿上的那是三度烧伤,让它自己恢复得有多难,你是知道的。”
今天无论崔修远怎么说,崔长嘉一定要说服他去做二次植皮手术!
三度烧伤,神经末端被破坏,人体无法维持正常的疼痛反应。患者需要依靠药物舒缓疼痛,但是药物副作用也可能对身体造成负担。不做植皮,创面很难愈合,而且极易感染,因为经济原因,崔修远之前只做了最严重的部分,至今为止那些创面伤口愈合肉眼难见,而且,崔修远自己其实很痛苦,夜里经常听到他压抑的呻吟声。
“方鹏程那里还有二十万的集资款没有给他,如果他联合其他人一起给我们施压,到时候咱们压力更大。”
崔长嘉看着满脸沉重的崔修远,想起方鹏程恶心的模样,原本将要说出来的话,终究还是又咽了回去,那件事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,最终她道,“如果给方鹏程两万,让别人知道了,别人就会以为我们有钱,到时候都来要,一样难办!方鹏程不是什么好东西,火上浇油的事他能干得出来。”
崔长嘉的话让崔修远意外,他那向来什么都不懂的妹妹竟然能想到这一层?
“方总还好,”崔修远道,“物流上结算的比较慢,可能他那边真的要用钱。”
崔长嘉.......过了一会才道,“方鹏程的事情我来处理,你不用管了。哥,你不想去治疗,无非是因为花钱。”
崔修远沉默,这是肯定的,如果有钱,在第一次植皮结束之后,他就不会出院,而是会做第二次治疗手术了。
崔长嘉继续道,“哥,咱们工厂去年一年的营业额多少钱?”
“三千多万。”
“利润呢?”
“六七百,七八百吧。”
“如果咱们再把工厂开起来,凭咱们家的口碑,你觉得这两百多万的外账很难还清吗?”
崔修远苦笑,“嘉嘉,咱们工厂几百万的利润,是将近二十年的积累。”
妹妹到底是没有接触过家里的生意,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。
崔长嘉点头道,“我知道,我也没想着一口要吃个大胖子。想要解决咱们家的债务,以目前的形势来看,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的,需要打持久战。这个战怎么打,你觉得靠我还是靠阿泽?”
崔修远沉默,他在经营上有短板,但是在产品的生产和把控上,他还是很自信的。
崔长嘉继续道,“我们俩是都不懂生产的,只能靠你重新把工厂开起来!可是如果你身体不好,连生意都不了怎么打这个持久战?大哥,你也做生意做了这么多年了,这个账你应该会算吧。”
灯下的崔长嘉,神色中带着风雨之后的冷静,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自信的气势,不由得让人沉浸在她的气场里。
崔修远苦笑,“做工厂哪里有那么容易?这两年,家具竞争越来越大,我们倒了,不知道有多少人高兴。据我所知,咱们倒了陵台家具厂的生产规模扩大了将近一倍,客户恐怕都被别人分完了。如果要做,就得重新开始跑客户,别说一年做一千万了,百万的营业额怕是都难做出来。”
他妹妹想得太简单了,做工厂,材料、人工、场地哪个不是成本?如今他们哪里还有钱投?而且崔氏家具的口碑是实打实地做出来的,崔氏家具一倒,很多师傅接着就被人挖走了,难得很。
崔长嘉默默的说道,“何良才的账原本是没希望的,今天也要回来了。”
崔修远沉默,眼中满是疲惫、无奈。
崔长嘉缓缓开口,“大家具占的材料成本、人工成本、时间成本都很高,如果我们再做厂,可以换一个思路。”
崔长嘉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,语气分外沉静,给人一种无言的力量。
“什么思路?”崔修远问道。
“我们可以从小产品开始做,就是做置物架、简易衣架、鞋架、小鞋柜、折叠桌、小凳子这些,能自己在家就能组装的。这些东西好做,用料少,成本低,回款快,不压钱,五金店和小商品批发市场上都能销售,到时候我们找几个业务员专门去做推销,给他们高提成点,这样的话我们的销售渠道会越来越广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