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牧煞有介事的说辞,让曹操没来由一阵心慌。
本来就对昨夜的流言犹疑不决,如今又见郑牧仅以千余兵马就敢当着自己万余兵马列阵,甚至还主动邀请阵前一叙,更是再次提及兖州之变!
曹操心中有怀疑郑牧又在玩欺诈之术,目的就是为了迷惑自己的判断。
然而郑牧的说辞,又描绘得跟真的似的,让曹操又不忍不住怀疑自己方才的怀疑是否错了。
良久。
曹操暗暗呼了一口气,一双细眼谨慎的盯着郑牧:“曹某有一事不解,郑君你到底是为谁效力?”
“若为陶谦,你大可不必将兖州的情报告知曹某,只要跟陶谦和刘备断曹某归路给吕布攻破鄄城争取时间,曹某在徐州就无立足之地了。”
“可你偏偏又故意告知曹某兖州的情报,若陶谦得知,必以为郑君有反叛之心。”
对于曹操有离间味道的询问,郑牧的表情也随之变化,语气之中,隐隐有愠怒:“因为,牧,要吕布死!”
曹操愕然:“郑君跟吕布,有大仇?”
“外舅之死,主谋是王允,帮凶是吕布!”郑牧的眼神中充斥暴虐之气:“若非吕布助王允,王允老匹夫岂能掌权?”
“大丈夫行于世间,当以忠义为本,外舅劝董卓善待天子百官,是对大汉的忠;外舅哭丧董卓,是记知遇之恩,此乃为人之义!”
“然而王允那匹夫,竟因此将外舅下狱诛杀!王允虽死,吕布尚存,此恨,牧如何能消!”
“若牧将曹使君留在徐州,吕布在兖州无人能敌!”
“此等贼子,哪怕牧会因此受陶使君猜忌,也要坏其部署!”
曹操听得将信将疑:“郑君既然跟吕布有大仇,何不随曹某一起返回兖州,合力诛杀吕布?”
郑牧面色大变,隐有怒气:“曹使君,你这是在将牧视为无信无义之人吗?昔日牧避难徐州,陶使君以襄贲县尉一职和五百丹阳兵相赠,牧承诺替陶使君守住襄贲城。”
“若弃城而走,牧岂不是背负背义忘恩之名?如此行径,牧又有何面目于外舅墓前祭拜?”
“曹使君,牧在襄贲城阻你,并非与你有深仇大恨,只为维护牧的信义之名;牧今日与你相见,句句肺腑,则是不愿与你生死相斗,徒让吕布得逞。”
“倘若曹使君执意相斗,牧虽然兵少,但也可令曹使君回不了兖州!”
顿了顿。
郑牧又看向曹操身边的史涣,隐有威胁之意:“曹使君的护卫,虽然彪悍,但在子忠面前,亦不过是一具死尸罢了。”
一股寒气,顿时自曹操心底滋生,曹操忍不住握紧了缰绳,态度一变:“郑君,切勿恼怒!曹某又岂是会坏郑君名节之人?”
“今日一见,曹某对郑君多有钦佩之意,只恨不能邀郑君共襄义举,一起匡扶这濒危的大汉啊。”
郑牧语气也随之一缓,拱手赔礼道:“曹使君,牧方才有些激动,失礼之处,还请海涵。牧有一提议,不知曹使君能否割爱。”
曹操眼一眯:“郑君但说无妨。”
郑牧长叹一声,双眸中充斥悲悯之色:“曹使君,兖徐之争,虽因陶使君而起,但徐州士民何其无辜?曹使君要回兖州,必然倍道而行,这留在徐州的辎重粮草,想必也是难以全部带走的。”
“倘若曹使君信得过牧,不如将不能带走的辎重粮草,留在襄贲城,牧必以曹使君名义,用以救济徐州因为战祸而无家可归的流民。”
曹操的细眼猛然瞪大。
将带不走的粮草辎重留在襄贲城?
这可真敢想啊!
曹操自然不肯答应郑牧这过分的要求,当即婉拒道:“粮草辎重,乃三军之重,曹某自有法子将其带回兖州。”
“郑君,念在伯喈公之面,曹某不会再打襄贲城,若郑君在徐州待不下去了,可来兖州,曹某必以上宾之礼相待!”
说完,曹操拱手一礼,不准备再跟郑牧叙旧了。
这若继续叙旧,曹操都担心郑牧还会有其他过分的条件。
“也罢!此事也不能强求,毕竟那吕布和郭贡,也不是容易对付的。“郑牧亦是拱手回礼:“既如此,牧便替襄贲城的士民百姓,拜谢曹使君了。”
曹操不再迟疑,直接勒转马头,双腿下意识的猛踢马腹,战马瞬间加速。
史涣则是忌惮的盯着典韦,举盾后退。
“县尉,刚才的距离,典某笃信可以杀了曹操,为何要放他离开?”典韦语气平静,似乎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。
郑牧此刻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常态的不羁,嘴角亦是泛起了笑意:“现在杀了曹操,对牧又有什么好处?牧在意的,是曹操带不走的辎重粮草。”
“牧本为将,却还要去忧心粮草,真是伤脑筋。”
“若有人愿意给牧无怨无悔的提供粮草,牧便送他一个天下!”
“回城吧,曹操不会再进兵襄贲城了。”
郑牧策马回阵。
典韦看了一眼回归本阵的曹操,只见曹营旌旗挥动,如郑牧预料的一般,竟然真的退兵了。
“现在不杀曹操,又该何时杀?”
典韦回头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