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倘若流言,为真呢?”
郑牧轻飘飘的一句,让刘备和张飞再次怔住。
在曹营外诈唬曹操的时候,刘备就曾猜测过流言可能不是虚构的。
然而亲耳听到郑牧如此说,刘备的心中依旧是惊愕的。
郑牧是如何比曹操提前得到情报,曹操又为何没能觉察到兖州的内患,类似种种问题,刘备并未想明白。
张飞更是心急口快,出言反问:“郑县尉,这流言怎么可能是真的?这兖州的内患,难道郑县尉比曹操知道的还多?郑县尉,你别诳俺!”
郑牧儒雅而笑,磁性的嗓音将每一个字都吐词非常清晰:“张主簿,流言是牧安排的,是真是假,牧自然是最清楚的。”
“兖州不同于徐州,自诸雄讨董时,兖州五郡三国,就已经是豪雄并立,郡与郡之间,郡与国之间,国与国之间,乃至于郡国与州刺史之间,皆有恩怨纠葛。”
“故而先有兖州刺史刘岱杀东郡太守乔瑁;后有青州三十万黄巾寇略兖州,兖州刺史刘岱孤立无援亡于黄巾之手,任城相郑遂亦被青州黄巾攻杀。”
“济北相鲍信与州吏万潜前往东郡迎曹操出任兖州牧,鲍信又于征讨黄巾之战中阵亡。”
“曹操接管东平、济北和任城三国后,兖州尚有陈留张邈、济阴袁叙、山阳袁逸、泰山应劭,名义上听命于曹操,实际上依旧是各自为政。”
“去年,袁术引军入陈留,曹操与袁绍合击袁术,大破袁术。袁术余众奔赴九江郡,杀扬州刺史陈温,自领扬州。”
“于是袁绍遣山阳太守袁逸领扬州,曹操则以东郡在黄河以北的土地跟袁绍交换山阳郡和济阴郡。”
“这其中又有一段恩怨,袁绍曹操张邈都曾是故交好友,然而在讨伐董卓期间,张邈跟袁绍却反目成仇,故而袁绍虽然同意,却又令曹操杀了陈留太守张邈。”
“曹操虽然没有听从袁绍杀掉张邈,但拥有东郡、东平、济北、任城、济阴、山阳的曹操,俨然已经成了兖州最强的势力。”
“而在这期间,曹操又杀陈留名仕边让以及跟张邈结盟的泰山郡地方豪强、前河内太守王匡,年初又以复仇为名南下,迫使泰山太守应劭奔走河北。”
“兖州诸郡国,就只剩下陈留尚在!”
“以曹操的野心,是不会允许兖州还有一个陈留太守不听命于自己的,故而这次奇袭郯城,既有解决陶谦这个外患的同时,也有回兖州解决张邈的用意。”
“张邈若要自保,就只能取曹操而代之!”
“而曹操势力拓张过快,对待兖州不服者,又多以杀戮的方式强行镇压,不论是杀名仕边让还是杀豪强王匡,都留下了极深的内患。”
“安置青州三十万黄巾时,又引起了东平、济北、任城等地方豪强的不满。”
“毕竟,被青州黄巾抢了粮草、杀了亲朋,还要看着青州黄巾在自家附近开荒垦田,仇人常在身边,谁又能真的没有怨言呢?”
“若牧为张邈,必会趁曹操远征郯城之机,先奇袭濮阳破曹操东郡之兵,然后振臂高呼,游说东平、济北、任城、济阴、山阳地方势力响应。”
“颍川有个豫州刺史郭贡,本是孔伷死后董卓为了对付袁术任命的豫州刺史孙坚而任命的,然而郭贡虽有刺史之名,却只敢驻兵颍川,不敢与袁术争锋。”
“若牧为张邈,必许诺郭贡为兖州牧让其奇袭鄄城,则可在最短时间内破鄄城,而似此庸碌者为兖州牧,兖州地方势力的利益亦能得到维护。”
郑牧侃侃而谈,听得刘备和张飞心中更惊。
就连诸葛瑾也被吸引,惊叹郑牧对兖州的了解。
良久,刘备凛目而叹:“陶使君若以郑县尉为徐州重器,又岂会兵败于曹操令徐州士民遭曹兵屠戮。”
张飞心中的疑惑也随之消失,取而代之的亦是钦佩。
郑牧能将兖州的势力纠葛、包括曹操张邈袁绍等人的恩怨,说得如此清楚,那么分析出兖州的内患自然不是难事了。
“郑县尉,俺服了。”张飞本是个豪爽性子,听完了郑牧对兖州内患的分析,当即就改了口:“既然流言为真,那么曹操必然会撤兵回兖州。”
“届时,俺们再驱兵掩其后,抢夺曹操的辎重粮草,这几日受的气,也能让曹操一并偿了!”
刘备则是谨慎细思:“曹操在东海劫掠了大量的辎重粮草,要回兖州,要么走沂水入泰山郡,要么入小沛走泗水。”
“若走沂水,我等还能拦截,可若走泗水,我等恐怕追之不及。”
小沛的兵马,刘备几乎都带来了。
如今的小沛,虽说是刘备驻兵之地,却只有少许县兵在维持秩序,根本不可能对曹操构成威胁。
“刘豫州,张主簿,且勿急。”郑牧端起酒樽,目光灼灼:“方才之言,只是牧对兖州内患的分析;所谓流言,亦只是牧根据兖州内患的推测。然而张邈是否已经开始奇袭濮阳、是否已经成功,都还是個未知数。”
“牧以流言之计,除了诈唬曹操让其不敢强攻襄贲城外,亦有借曹操之手,窥视兖州变故的意图。”
张飞眼前一亮,遂道:“倘若兖州事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