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月清双手死死地握住了衣摆, 华美的衣料被她拧成了一团抹布，她盯着那一团风雪，不断地在心中重复道：不会的, 不会的……秋意泊从小就鬼精鬼精的, 他向来不做这中没有把握的事情, 他敢去, 他一定有后手。

另一头池玉真则是顾不上那潜在的妖兽, 喝道：“打开禁制！”

齐晚舟手中出现了几枚法宝，还未来得及说话, 便听柏意道：“柏秋没事。”

“当真？！”林月清看向了泊意秋, 当她看见泊意秋的一刹那, 就知道秋意泊一定没事——秋意泊哪来的双生兄弟？泊意秋既然还能站在这里，秋意泊就一定没事！

泊意秋颔首：“师姐放心，我能感觉到。”

围观的众人莫名齐齐松了一口气, 下意识的用神识扫过外界，这一扫，却是空空如也, 柏秋没事，人呢？！外面啥都没有！

顾璇玑追问道：“柏师弟，你可能感知到柏秋在何处？可有大碍？”

泊意秋闭上了眼睛，半晌才摇了摇头道：“我只能感觉到他没事，其他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
独孤情先是随众人松了一口气, 转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：“王师妹呢！王师妹在哪？！”

泊意秋侧脸，微微一笑：“这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
其实众人心中都有数, 这样的生死大仇，还闹得人尽皆知，无论是柏秋还是王若辰都必须有个决断, 两人既然应下了生死局，柏秋没事，王若辰那就应该有大事了——比如陨落。

独孤情似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，“不，不会这样的，打开禁制，我要去找王师妹！”

顾远山捏着他的肩膀，看似是友好，实则暗含警告：“独孤师弟。”

“放开我！”独孤情一把拂开了顾远山的手，人却软软地晕了过去，顾远山侧脸对着燕蝉衣微微颔首，一旁太虚门的弟子十分识趣地将独孤情抬进了舱房，顾远山扬声道：“今日此事毕，独孤师弟前些时日受了重伤，如今意识恍惚，若有不妥之处还望众位道友原谅则个。”

顾远山亲自出来打了圆场，其他修士也只好笑道：“顾道友说的是，我们也散了吧。外面那妖兽怎么还不走？要不我们去料理了它！”

“也好，看得我手痒痒的！走！”

一时间鸟兽群散，顾远山看向了泊意秋，温和地道：“柏师弟，现下你可满意了？”

“多谢顾师兄相助。”泊意秋笑道：“若是独孤情一意搅混水，当真不好收场。”

顾远山嘴角勾了勾，屈指在船舷上一叩，却不再说什么，和泊意秋颔首示意后便离去了。

这个动作很有意思，泊意秋知道它的含义——若是遇上了什么不好说的，亦或者不愿恶言相向，有些地方的人就会屈指叩一下，含义大概类似于‘他是个傻逼但是我不好说，你自己体悟’①，但若是叩两下，就是表示敬意的手势了。

林月清等人走了过来：“柏师弟当真没事？”

“我还在这儿，他怎么可能出事呢？”泊意秋微笑道：“师姐，各位师兄，我们也走吧。”

“独孤情……”

泊意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舱房，答非所问：“齐师兄，飞舟毁了……”

齐晚舟唰得一下拉开了自己的纳戒，摆了整整一排巴掌大还未认主的飞舟出来，他认真地道：“柏师弟，我不心疼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泊意秋抬手随意捞了一艘飞舟进了自己的纳戒，招呼道：“接下来的行程，各位师兄师姐且当心些，我去与顾师兄商量一番……顾师兄这个人，倒还是值得信任的。”

池玉真和齐晚舟齐齐翻了个白眼，就小师叔这个认人眼光，他们十分不信任。

泊意秋转头刚走了两步，又转回来捞了一艘飞舟，他想了想，又拿了一艘……一艘备用，一艘给备用当备用，这样他才比较安心。

独孤情这个人根本不必他来杀，或许秋意泊是对的，独孤情还不到他需要特意去找他报仇的份上——因为他终究自取灭亡。

通常来说，死得最快的不是那中作恶多端心狠手辣的角色，也不是那中至仁至善的角色，而是独孤情那样的明明就不是个好人，却要认为自己是个好人，再被正确的理念所束缚，左右摇摆，又容易听信人言……真不必他动手。

一个摇摆不定道心不稳的人，能够走多远呢？

泊意秋不知道，但他想看看。

***

秋意泊本来是想趁着天雷咒直接假死，但禁制破去的一瞬间，差点变成真的死了——那融入于风雪中的妖兽仿佛是追着温度与人气而来，几乎是瞬间飞舟内就涌入了一群肉眼几乎捕捉不到的妖兽，还有一只庞然大物虎视眈眈，若不是他的护身法宝及时开启，真不好说是什么结果。

飞舟本是在山体上，这绝对没错，照道理说飞舟碎了，他也该滚到山沟里，所以他是怎么到这一带的呢？

他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一片冰雪成就的世界，这里与秘境又是截然相反的地方，没有成片成片汹涌的岩浆，也没有枯焦的褐土，入目所及只有一片雪光，没有飞舟，没有乌云，没有暴风雪，有的只有冰雪铸成的高墙，层层叠叠，隐没在雪光中几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