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。
一见她的反应,风珉便知道,她果然将一切都算在了其中。
他不由得想:“京城果真是个困龙之地,似乎是谁都得离了那里,才能显出真正的本事来。”
与陈松意同站在这棵绿柳下,风珉抱起了手臂,将颀长挺拔的躯体往白墙上一靠:“马元清的布局很妙,就算付大人上书朝廷,也抓不住他的把柄。这次为了袁明的前程,付公打算就此罢休。今日困局,如果换了你是付大人,你会怎么做?”
陈松意仿佛预料到了他会这样问,应对得没半分迟疑:“我会让你去定州。”
“定州?”从她口中听到这个地名,风珉不由得略站直了身体。
陈松意用十分熟悉军备状况的语气道:“对。我朝在重要州县常设守备军,距离云山县最近的大州就是定州,光是定州一城就囤着上万兵马。”
寻常州县的守备军一般没有训练作战任务,只肩负修路建桥、运粮垦荒、筑城、制造兵器、护卫迎送官员、马递铺(快马送文件)等,但是定州不同。
风珉听得眼中再次闪过意外之色。
哪个京中闺秀会如此了解这些?就算出自将门,也不能熟悉至此。
他眯起了眼睛,在印象中翻找着定州的都指挥使是谁。
然后,他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一个颌生长须、身材魁梧的男子。
樊骞,前任禁军将领,隶属忠勇侯麾下,后因升迁而被派往定州,成为了定州马步军都指挥使,掌握定州城内马军跟步军,是当之无愧的定州军一把手。
跟许多因为年老、受伤或犯错而被从禁军中贬去地方守备军的将领不一样,樊骞是因为资历到了,禁军中又一时腾不出升迁的位置,所以才自请外放。
他是一个很有抱负也很有能力的将领,在去了定州以后重新制定了军中的规则,不仅会操练手下的兵力,强抓他们的武艺,还着重培养麾下将领的军事素养。
在写给忠勇侯的书信中,樊骞就曾经提及他的目标——
“如今边关有厉王殿下坐镇,不需要我们,但我要将我手下这支军队训练得足够精锐,让我麾下的将领足够优秀,一旦边关需要守备军驰援,大齐第一个想起的就是我们定州军。”
“……从云山县到定州,哪怕骑你的踏雪过去也要跑两天一夜,但是现在过去只需要跑一天一夜。”陈松意的声音打断了风珉的回忆。
她所说的“踏雪”是风珉的爱驹,就是那匹神俊的黑马。
风珉回过神来看向她,见她看着自己道,“樊将军此时正带着两千骑兵精锐出城训练,你跟他相遇大概会是在定州城西北方向,离定州一天左右路程的地方。”
过于精确的时间、方位,过于鬼神莫测的把控能力。
在少女平静的注视下,风珉再次生出了那种鸡皮疙瘩冒起的感觉——她是怎么算到这些的?
陈松意却没有觉得这是什么了不得的本事。
她的推演能显得这么高深莫测,全是占了前瞻性跟信息差的便宜,若是风珉也重生回来,定能做得比自己更好。
樊骞训练的定州守备军是一支劲旅,这次带出来的两千兵马更是精锐中的精锐。
樊骞对他们表现出来的整体战力算是满意,但最烦恼的就是没有上战场的机会。
没有见过血的刀,永远不能被称为真正的杀人刀。
发挥不出军功制的刺激性,也不能让这一整支定州军进一步提升。
地图上,定州城跟云山县之间分明就只隔着几寸,快马驰骋两天半就到。
可他们那边就少有匪患,两地的武力相差甚远,平静度也相差甚远。
这造成了袁明这边受匪患侵扰,却无力平定。
樊骞那边想要找机会试刀,却苦于周边没有对手。
这也是马元清对分寸的拿捏。
他暗中养匪,却约束着他们,绝对不会舞到定州守备军面前去。
而风珉思考了片刻,已经想清楚了,自己前往定州这事确实可行。
一是定州军正需要这样一个机会,二是他们的都指挥使作为他爹的旧部,可以说是从小看着他长大,自己出面,他总会卖忠勇侯府一个面子。
正在他想接受这个提议的时候,陈松意又道:“你亲自前去,樊将军有七成的可能会答应。”
“七成?”这个数字其实已经不低了,但风珉还是下意识地反问,“还有三成呢?”
“还有三成——”陈松意说,“就要看三少你了。”
“看我什么?”
“看你见了樊将军以后到底要怎么劝说他调动兵马来云山县,是直接说出付大人遇刺的真相和背后的黑手,还是不说,都由你决定。”
陈松意没有给他决定一切。
云山县匪患严重,付大人在赴任途中遇袭,樊骞调动定州军前来剿匪,绝对师出有名。
但是,这背后的人是马元清。
要不要淌这趟浑水,别说是樊骞,就算是有忠勇侯府在背后撑腰的风珉也要三思。
马元清是掌过兵,在边疆打过胜仗、平定过动乱的人。
“马大将军”不是一个虚衔,在如今的武将阵营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