士之前就用沾了乙醚的手帕让她继续维持酣眠,然后对最近心中有鬼,轻易被惊动的目标露出一个微笑。
——当然,他穿着帽衫戴着口罩,对方也看不到他的笑容。
“——你!”目标想要惊恐地大叫,但上辻在嘴唇边竖起手指。他凑近了目标,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低声开口。
“千代谷先生,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来找你。”
他将手伸进口袋,按下拨号键。
——仅两秒钟不到。
玻璃窗被子弹击碎,有什么东西擦着千代谷的左耳飞过——他的腿一软,下意识地跪在了地上。
上辻一边评估绿川的狙击技能——在光线不足的情况下保持这样的精度确实不错——一边继续:“我听说你收藏了一份特别的文件,不知道能不能交给我呢?”
被吓破了胆子的富商发出一声凄惨的呜咽。他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眼自己还在沉睡中的妻子,抬手捂住嘴,然后拼命点头。
“很好。我想你也知道之后应该怎么做?”
几分钟后,上辻带着那枚子弹、那份留底的交易记录并几件摆在房间外的金饰品,撞破玻璃窗从二楼跳了出去。
这点距离他可以轻松落地,甚至还有余裕低头挑拣出几枚特别的碎玻璃收进口袋。
这样的响动惊醒了邻居。但在隔壁的灯光亮起来之前,胆大的窃贼已经翻墙而出。
“做得不错。”上辻把没挂掉的电话举到耳边,“现在回到车上来吧——记得收拾好那边的痕迹。我想这一点你的教官有教过你?”
*
诸伏景光背着乐器包重新回到停车的位置时,就看到马尔贝克正站在车边抽烟。
他用钥匙开了车门,刚扭头想说什么,就看对方抬手向他扔过来什么东西。
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,而后略略提升起少许警戒心——他刚才的反应速度太快,不像是只经过一段时间训练的普通人所能做到的——但他的上司似乎没注意到这一点,只提醒他:“下次别忘了这个。”
诸伏景光握紧了手里的那枚子弹,它身上还残留着不算太低的温度,摸起来有轻微的灼手感。
“……是,谢谢您。”
“没什么好谢我的。”马尔贝克钻进车后座,说,“你通过了这一次的考核——你现在住在哪儿?”
诸伏景光报了他现在的住址。
“给你两天时间做一下准备,额外想带的东西去和后勤报。”
诸伏景光:“……什么?”
他抬起眼睛看向后视镜,对上马尔贝克的眼睛。
年轻的上司有一对黑色的眼珠。诸伏这会儿看过去,只觉得自己什么情绪都没有读到——就仿佛对方提到这件事时什么都没想一样。
“——你不是想对泥惨会动手吗?”马尔贝克说,“你有两天时间准备。”
*
先把上司送到他指定的地点,诸伏景光开车回到自己的住处——这里是暴露给组织过的——发出点响动,装作洗漱后关灯睡觉的样子,然后换了一身黑色的帽衫,翻窗出去,顺着消防梯一路往下,最后在离地三米的时候直接松手跳下,落在地上,发出不轻不重的“咚”的一声。
他确认自己没有引来关注,但在离开小区后还是谨慎地绕了好几个圈子,才终于找到自己的目的地——一处投币电话亭。
投入硬币。他拨出烂熟于心的那个号码,在对方接起后没有说话,只是低头对着手表读了八秒,然后挂掉了这个电话。
夜风并不寒冷。他将手插在口袋中,装作晚上在外面闲逛的无业游民慢慢往北边的河川走去。
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,他走累了,于是走到河边的凉亭内坐下,并像是无意一样用手指关节在石桌上敲击了两下。
“我已经打开信号屏蔽器了,附近没有别人。”
熟悉的声音从凉亭外传来。
声音的主人并没有露面,但诸伏景光轻轻松了一口气:“从警备部那边拿出来的信号屏蔽器倒是真的好用。”
“确实。你身上没有发信器吧?如果信号在这里突然失踪也会引起关注。”
“我洗了个澡,彻底换了衣服。”诸伏回答。
“我明白了。那么,你紧急发出联络讯号,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汇报吗?”
“我初步获得了组织内代号为马尔贝克的成员的信任——他告知我,他会在两天后给我向泥惨会复仇的机会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,‘酒厂’要对泥惨会动手。”
“未必。”诸伏冷静地回答,“泥惨会也是关东地区的老牌极道。‘酒厂’未必忌惮他们,但随意动手只会暴露自己的存在。”
“但你两天后的目标会是石井……我们会关注他的行踪。目前还是以你的潜伏任务为重,非必要我们不会动手。你有关于马尔贝克的信息吗?”
“黑发黑眼,无法确认是否在这方面做了伪装。非常年轻,应该还未成年。在‘酒厂’内的地位应该相当高,比负责人事的代号成员更高;具体实力不明,有一个对外使用的假名新里晓;住所可能位于杯户,但没有更具体的信息。我带了一张速写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