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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。

“丛叔伯安好。”

闻言,从砚明笑起来:“玄序自幼懂事。”

紧接着,从砚明又回到台上那把金石高座上,卫玄序坐在底下,两人无形之间产生了一种审视和被审视的角度。

从砚明说了许多客套话,卫玄序都一一接住。

忽然,他说:“昨天疫所的事我听说了,多亏了卫玄你和你的那个小弟子。他叫什么来着?听别人说是不是叫肖月?”

“是。”

从砚明又笑起来:“姓肖。是哪个肖?”

卫玄序抬起头打量他的神色,谨慎在脑中过了一边回话,可刚要张口。

从砚明:“是哪个肖都无所谓,只要最后迎擂的不是他,那他就不是元京的肖。来的时候我听人说了,萧关的确有个姓肖的孩子,从小被父亲丢弃在那里,不管死活,幸得一奶妈心善收养,后来又拜师你不羡仙,这孩子本就可怜,玄序你就别让他再卷入是非的泥潭里了。”说着,他顿了顿,玩笑般,“我从家的金玉枝已经送下了,我格外疼惜这孩子,要是玄序你叫他出了什么意外,我可要拿你是问了。”

卫玄序听出他话里的威胁,只应和着:“是。”

话音落,从砚明话锋又是一转:“玄序无需拘谨,原本今天叫你来,也是因多年未见,顺便来聊些无关紧要的家常。”

卫玄序点点头,一面在脑中仔细思忖他说出的每一个字,一面脸上装出虚心纳言的笑容,对答如流的背后,他身后的衣衫已被一层冷汗溻湿。

时辰拉得越长,他心里就越是不安。

一块巨石悬在上空。

谈笑风生间,从砚明似笑非笑地盯着他,问:“玄序啊,那本叫做‘福禄’的书,你还在替不羡仙好好保管着吧?”终于。

卫玄序直白地对上他的视线,略作惊讶:“丛叔伯说的‘福禄书’,究竟是何物?”

闻言,从砚明笑起来:“玄序那时年纪小,或许忘了,那我这个长辈再来提醒提醒。天下谁都知道,那高耸的仙台不过只是个死物,如今六城勉强倚靠着死物铸造灵器,可那之前,仙台可是活的。”

“那时候的灵鞘,只需一月吞一人的精气,一年便能造七千二百把灵剑、一万六千件驱魔灵器、十九万五千四百张符文还有数不清的药物、粮收,足足能庇佑我整个天下黎民,那时妖魔晏藏,海内四清,数万万苍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福禄,却没想到生生被你父亲斩断。”

说着,从砚明宽厚地笑起来:“以前的事既往不咎,你父亲的罪与你无关。可玄序你要知道,你不拿出唤醒仙台的福禄书,那天下的仙台能锻造的灵器不足当年的十分之一。十分之一,玄序你知道是什么概念么?约等于以前可以供养十个人的土地,现如今只能勉强养活一个人。”

“玄序我深知你素日秉性,你心思仁博,绝不会视天下疾苦而不见。此时正逢百花时疫,若你肯拿出福禄书,唤醒了仙台灵,对你父亲当年犯下的罪,对天下的生灵也是种补偿。玄序啊,大路只有一条,我万万不愿看见你走得歪了,你明白我的苦心吗?”

底下卫玄序面色如常,可无人知道他袖口下的双手有多么颤抖。

他死死地盯着高台上的从砚明,用尽全力强压住愤怒。他的指尖狠狠刺进皮肉里,大滴大滴地鲜血不断从手心翻涌出来。

好一个河清海晏。

好一个胸怀苍生的刽子手。

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从砚明钦点他来金麟台,只需一月吞一人的精气,一年便能造七千二百把灵剑、一万六千件灵器、十九万五千四百张符文还有数不清的药物和粮收。仙台已经尘封十数年,他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说?

那是因为一个字。肖。

他从家要拿来铸兵剑,造兵甲。铸的是什么剑?造的是什么甲?他冠冕堂皇地说是为了万民,可天下哪有那么多妖鬼要除?

当年的卫家也如同肖家的地位,当年的天下也如同现在的天下,从砚明要万代春秋地屹立于金麟台不倒,就要在尸山血海里铸造他铁与血的王座。

卫玄序忽然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死了,只有自己活了下来。

从来不是因为萧关对不羡仙的什么敬爱,而是因为他还有用。是因为从砚明还不想杀他。

想着,卫玄序收回目光,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。

“若如叔伯所言,那仙台自该开启。只是叔伯所提及的福禄书,玄序从未见过,也从未听家父提及。”

闻言,从砚明眼中划过一丝杀意。

旋即,他轻笑道:“那就还请玄序替我搜寻,不日后我还会邀玄序来一同共商。今日朝天阙诸事繁忙,我就不留玄序了,下次再会时,定要邀约玄序前往朝天阙。”朝天阙?

入了门,还有再离开的说法么?

话音刚落,卫玄序立刻起身拜了礼,退出了金麟台。-

一迈出大门,混着雨水和土地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
卫玄序眺望着脚下的石砖,刚才那整个人都仿佛在熔岩烹炸之中,眼前的一切显得那么不真实。

卫玄序刚要提前门口竹伞,忽然,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