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夜,顾青白躺在床榻上,左手品着茶右手端着话本子,好不快活。月宁熟练得跪在他脚边,一双白嫩的小手握成拳头,“哒哒哒哒”在他腿上翻飞个不停。 正享受着的顾青白嘬了口清茶,惬意地哈了口气:“我在军营中劳累了这一整日,能得郡主来为我揉肩捶腿,实在是舒坦!” 听到这话的月宁只是低着头,嘴上挂着敷衍的笑容,柔声柔气地说:“能为主君效力,是奴婢的荣幸。只要主君能舒坦开心,奴婢做什么都是应该的。” 顾青白原以为月宁会冷脸,不想却是这般低眉顺眼,惹得他不可置信地笑出声:“你……你这手上功夫见长,脾气也和顺了许多,看来之前那一鞭子确实是有效啊!” “奴婢是心里想明白了。您是主子,奴婢依附于您,受些委屈也是应该的。” 说着,月宁手上的动作还是没有停下来,甚至连力度节奏都没有变化,完全感受不到她的情绪起伏。顾青白不由得打量了好几眼,也没能看出破绽。 “如此乖觉……倒是让我有些不适应了。” 月宁浅笑着,微微歪头做出了最惹人怜爱的表情:“奴婢已经失去爹爹,没了家,是主君给了奴婢容身之所。比起主君,旁的都不重要,奴婢只希望能让您开心就好。” “哈哈哈哈哈哈!”这番话说到了顾青白的心坎儿里,激得他仰头大笑,可冷静下来后,他反而觉得有些索然无味,摆摆手说:“我早知道,你即使打扮得再光鲜亮丽,实则也是贱皮贱肉、不打不老实的货色。今日我心情好,就放你早些回去歇息,下去吧!” “谢主君。”月宁磕了头,规规矩矩得退出了房门。 回柴房时她隐忍了一路,等到了自己的地方,确认四下无人后,她才终于压抑不住胃里的恶心,扶着墙不住地干呕。阿影始终在她身后默默跟着,见到姑娘如此难受,也只恨自己没能力替她分担,只能轻轻拍抚着姑娘的后背,帮她顺顺气。 月宁许久才缓过来,又打了盆热水不停地擦洗自己的手和小臂。 阿影看在眼里,心中也隐隐作痛:“姑娘,你这手背都揉搓红了,可别再接着洗,免得等下擦破皮又该疼了。” “我就是洗上十遍,也洗不掉在顾青白身上沾染的酒腥气。”月宁气愤地将毛巾摔在了水盆里,“从前我有多喜欢他,现在就觉得他有多反胃,可我还不得不忍着恶心去陪笑脸……” 阿影急忙开腔:“若是我能替,定不叫姑娘受这般委屈!归根究底,还是阿影没能尽职尽责。” “噗——”月宁忽然被这句话逗的嗤笑一声,怒火都消了一半,抖着肩膀笑个不停,“你替我?你也不必为哄我开心,说出这样的话来!你这样一位男子汉在顾青白面前赔笑,咦——那场面实在是太过惊悚了。” 她是好久没有这样开心了,可这样笑个不停,反而引得阿影涨红了脸,急着要移开话题:“我是真心想替姑娘分担,莫要取笑我……对了,姑娘要的东西我已经查探清楚,就放在管家床下的木盒子里。” “做得好!”月宁拍了拍阿影的肩膀,“明日可有好戏看了!” 第二日,心里装着大事的月宁特意将自己的妆容画浓,还在头上簪了朵月季花,甚是引人注目。 她整顿好衣衫,便大步朝着前院走去。 “姑娘,后院之人不可踏足前院。”侍卫又伸手拦住了她。 这次月宁却是很有底气的。上次她出卖尊严,才换得了顾青白准许她进一次前院,可不能白白浪费了。 她摘下腰间的牌子,举手投足间又见贵气:“我是奉主君之命去前头办事的。这是令牌。” 听到主君的名号,那侍卫立刻换了态度,接过令牌仔细查看后又毕恭毕敬地还回来:“令牌验过了,姑娘可自由出入。只是,主君的书房以及存有武器的库房都有侍卫把守,姑娘千万要离远些,以免刀剑无眼。” “多谢。”月宁微笑着浅浅施礼。 刚踏进前院两步,月宁就察觉出些不对劲。 宽敞的前院此刻死气沉沉,倒是还不如后院热闹;书房门口不仅有重兵把守,连窗户也都是用木条钉死的,可见顾青白是过分小心了,反而显得这里面很有猫腻。 不过书房并不是今日的重点,林月宁还有正事要办。 她盯上了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子,屋外的墙上还挂着“管家”的牌子。 正朝着那边走过去,忽然从旁边窜出来一个小厮拦住了月宁:“哎哎哎!这是管家先生的屋子,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到这儿来了!快走快走!” “我有令牌!”月宁又将牌子举了起来,大声呵斥道:“主君派我来查账本,你是何人?管家呢?” 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