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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哎——”
余菓菓回到自己在剑峰的寝殿,回想白日里发生的种种,唯一的感受便是凡人太过脆弱了……
依照师尊的意思,似乎短时间内不会再让她和六师兄二人下山了,然后百无聊赖的她勉强练了几遍剑,最后被涪陵‘请’回了寝殿。
床边的纱幔未落,宽大到足以躺下四人的床榻笼着殿外映入的月华,余菓菓刚沾上柔软的床铺,就被一道力量压在身下。
浓郁的灵草薄荷香瞬间萦满了她的口鼻,同时还夹杂着一些难以言喻的甜香,余菓菓微怔,没有推开他,小手抵在他的胸前,这才看清了他的面容,“阿祭?”
玄衣少年往日清冷的脸上仿佛着了一捧火,眼神微迷,浑身滚烫灼人,挺直修长的身形死死压在她身上,发出压抑的呢喃声,“菓菓—”
“你、你怎么了?”低在他胸前的手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年炙热有力的肌肉,余菓菓微诧,阿祭这几日不是在出云峰闭关冲击金丹巅峰吗,怎么现下看起来有些不对劲?
可身上覆着的少年没有给她细思的机会,修长匀称的大手顺着她的脸滑至脸侧,他伸手捏住她的耳垂,轻轻揉捻,滚烫的呼吸喷在耳廓。
谢无祭手上练剑磨出来的薄茧蹭得余菓菓发软,伸手颤颤巍巍地拉着他作乱的手,嗫嚅道:“你是修炼除了岔子吗?”
月凉如水,在她泛红的脸庞上洒下清霜一捧。
少年伏在她瘦弱的肩侧,吐露的气息温热,近乎撒娇般从喉口哼着。
“菓菓,我难受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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碧波万倾,涛声阵阵,忽高忽低的海浪拍打在船身两侧,老旧的船身随着海浪的堆叠中逐渐越来越晃,发出刺耳的声响,若非船上的人神色镇定莫不是要以为下一秒他们就要坠海。
甲板上共立着两名黑衣少年,为首那位少年面上带着半截邀月面具,仅露出一双漆黑深邃的凤眸,目光定定地注视着海域深处那座若隐若现的海岛,淡色的唇瓣抿着,下颌线紧绷,周身气势迫人,看不出具体修为。
而他身侧的另一黑衣少年面容生得妖冶,一双湛蓝的眸子邪气十足,眼角一尾荼蘼盛开得潋滟,周身气息强劲,显然修为不低。
两人目光一致,均未曾言语,将这滔天的巨浪视若无物。
船头是掌舵的船夫,半头华发,是个驼背的老汉,筑基初期的修为,却已垂垂老矣,可见他在海上漂泊半生,修炼不过勉强上了筑基。
他将船体调转了方向,避开了打过来的海浪,向着更深处的海域行驶而去,远处的海岛渐渐现出真面目。
“客人,泸沽岛就在前方不远处,只是……”船夫抬起脸,露出一张苍老而又饱经风霜的脸,笑容淳朴,他看不透眼前两人的修为,但他并未露出战战巍巍的神情。
见二人未曾说话,蓝眸少年向他这出冷冷瞥了眼,他干咳一声顿了顿又道:“泸沽岛周遭一海里处遍布暗礁,船只无法靠岸,会触礁沉船。”他这半辈子见过的能人异士众多,如此气度,风姿高彻的少年不过唯面前的黑衣少年莫属。
“主子。”蓝眸少年上前两步,轻蹙眉峰低声道:“此处距离蓬莱岛的管辖范围已相去甚远,若是动用……也不无不可。”
似在等他做决定。
“既如此……”面具少年微侧身形,看向规矩而立的船夫,神色未动,淡声道:“走吧。”
下一瞬,少年的身形自老旧的甲板上消失,仅余下残影。
蓝眸少年微怔半息,当即跟上。
“客人,慢行。”船夫恭敬俯身,似乎丝毫未觉两人身上的气息与他不同。
他拿起船杆轻敲着甲板,华发顷刻间化为柔顺的青丝,褶皱的面容转瞬化为了另一张脸,身形拉长。
凝着二人离去的方向,‘船夫’化为玉白的指尖轻捻一张传讯符。
“传讯长老,有高阶魔族靠近泸沽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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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尊上,您……恢复修为了?”蓝眸少年身形闪动,追上了可以放缓速度的面具少年。
谢无祭站在他前方五步之外,背对着他,周身魔气氤氲,似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。
蓝眸少年思虑着,躬身行了一礼,两人身形相仿,自身后看来几可混淆视听。
谢无祭负手而立,黑眸轻移,打量着岛上的环境,
“雉乌,我知你与茨渠不同。”
“对你来说,本尊是不是‘他’不重要。”谢无祭目光低垂,落至一处。语调轻缓而慢,“你更在乎的是本尊是否能为古越族复阖族之仇。”
雉乌猛地抬头,跪下,语气激动,郑重道:“尊上,属下绝无此意。”
“不必紧张,本尊无意责怪你。”谢无祭玉润的长指抚向眼前的雕花石门,指间的幽影戒流光闪动,掌心聚起一股浓郁的魔气,覆之其上。
“轰隆——”一声,石门开启,露出其后复杂的阵法。
“尊上,属下来。”雉乌神色复杂,干哑着嗓子走至谢无祭身前替他挡住阵法之上的煞气。
“不必,将天心杵给我。”谢无祭神思凝重,望着阵法,快速从久远浩渺的记忆中搜寻有用的信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