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近在咫尺的青年, 鼻尖满是微苦的乌木沉香味, 她几乎下意识地哀求了一声,甚至忘记了幻化声音,“疼, 好疼啊。”
不同于平日里的清亮嗓音, 这声娇软哀求令谢无祭眸光微凝, 攥着她的大手,手背青筋突起,骤然松开她。
他敛下红眸,掩去其中的凝重,不发一言。
余菓菓因难受眼角泛着些许水光, 待察觉自己未幻化声音时,惊慌失措席卷了全身, 四肢僵硬。
“我……”她张嘴想说些什么试图掩盖刚才的致命错误,却发现青年倏而转过身。
“本尊还以为你不怕疼呢。”谢无祭凤眸微眯, 冷哼出声,掌心魔气化为一道柔和的灵力,覆在她血肉模糊的手腕间, 不过须臾就将伤口掩去。
月色下,纤细手腕光洁如昔,唯有破烂沾血的青色衣袖随风微微摇曳。
谢无祭一个魔族竟连药修之道也有涉及, 而且刚才……若她没看错的话, 谢无祭所用的那是灵力。
大乘巅峰的高阶魔族, 还是仙魔双修, 这……根本不可能存在。
余菓菓抿着唇,低低道:“多谢、尊上。”
谢无祭投来凉凉的目光,眉峰一挑,等着她的下文。
她张口说了个自己都觉得站不稳脚的理由,“我、方才晚间睡不着走迷了道,不知怎会遇上这两人,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我。”
“呵,你的意思……”谢无祭气息一岔,唇角不可自抑地掀起,月华如水,青年的低声的笑蛊惑万分,“不是你主动惹上他们。”
余菓菓被这抹笑晃了眼,暗念一声美色误人。
她咬牙垂首,因为心虚和慌乱,声音越来越轻,几乎甫出口就被夜风吹碎,“对,我没有给尊上惹麻烦的意思。”
“嗤。”
他信了?
余菓菓以余光偷偷撇去,却见青年已侧转身子,觑向苏林二人的方向,玉质的指尖凝着深色如实质的魔气。
谢无祭要杀了苏林和苏小枫!
她心道不好,并着步子上前,“尊上,不可杀他们!”
浓稠的魔气一瞬间消退,谢无祭淡淡瞥了眼自己的指尖,不着痕迹地拢回袖中。
他抬眸凝着她轻嘲:“怎么,是没有死在他的手中,心底难受?”
“不是,尊上我觉得此地有蹊跷。”事到如今,余菓菓除了不能说出她的目的,其他的事情没有必要瞒着谢无祭,更何况也瞒不住。
“嗯。”谢无祭眼皮轻抬,双手环胸倚着院中梧桐树,“你可知他们是何人?”
余菓菓看着这般的他,突然有一瞬间的恍然,似乎回到了过去的某一日。
她当即转向苏林两人那处,眸中温度骤降,望着二人交叠相握的手道:“略知一二,但我此刻觉得他们并若非沈家家主沈云霁的人。”
因失血过多面色苍白的苏林闻言,抬眸看向他方才欲杀的少女,提着一口气道:“苏某乃沈家总管,怎可能为他人效力!”
“这位姑娘,苏某与你无缘无仇,你凭何血口喷人?苏某、苏某即便是死也是家主的人”说完这番话,孙林呕出一口淤血,面色更是白上几分,直叫身旁扶着他的苏小枫心疼至极,“林郎啊,呜呜呜,怎么办,好多血,你别说话了……”
“妖市主、您突然来沈家这般开杀戒,可是魔族……”苏林虚弱的眸光越过她,落在倚树而立的谢无祭身上,只认出他明面上的另一重身份,显然苏林没有听到余菓菓刚才那声‘谢无祭’。
“凭何?”余菓菓刚想指出疑点,却听谢无祭冷哼着打断苏林的话:“三百年前涂华城苏家一事,那旧宅中的阵法皆为你所设,狐妖阿柚不过是你的傀儡。”
“你……”苏林黑瞳紧缩,沾着血迹的面容看起来有些狰狞,妖市主万分神秘,却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,他怎会知道?
他身旁的苏小枫面无异色,也是知晓实情的。
余菓菓心中对自己的猜测又多了几分笃定,她不是狐妖阿柚的女儿,而是屋内那对中年夫妇的女儿!
一道劲风扫过院中唯一紧锁的门扉,其上的符咒应声掉落,门自外向内打开……
“小枫?是你吗?”不知外间情况的中年夫妻试探着走出门来,显露真容。
这是一对极为普通的夫妇,修为低下,容色普通,与妩媚的苏小枫无一丝一毫相似之处,可她却径直向两人扑了过去,急道:“爹,娘,你们快进去,别出来!”纵然苏小枫过去从未见过谢无祭,可他身上无法抵抗的强大压迫力令她心惊胆战,身为半妖,狐族天性中对危险的敏锐度令她不能不正视谢无祭的恐怖。
就这一刹那,她错过了苏林眸中一闪而过的冷意及失措。
却被紧紧盯着他的余菓菓瞧了个正着,心咯噔一下,难道他们被囚一事与苏林有关?亦或者就是为他所囚?
当初在涂华城那层伪装已令她深觉自己看错了人,不料那层怯懦皮下伪装的样子,其下还有一层?
刺密的寒意令她下意识看向谢无祭,后者眼神漠然,无波无澜,难道此事他亦知晓得这般清楚吗?她还以为……这般无关紧要的小事他不曾注意到。
苏小枫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