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直娘贼的!”
大时雍坊,兴阑会馆外,某巷口,穿着破袄的壮汉,缩着脖子,双手插进袖口里,忍着吹来的冷风,骂骂咧咧道:“这帮做官的,真他娘的会享受,老子真是受够了,真想冲进去将他们都逮进诏狱。”
“给老子闭嘴!”
身旁略显消瘦的汉子,皱眉低喝道:“能干就干,不能干滚蛋,再敢在此聒噪,让这些东林党人觉察到,别说总旗是否会饶你,敢误了差事,老子绝不轻饶你。”
“头儿,您先消消气。”
那壮汉见状,忙讪讪笑道:“我就是那样一说,来,您尝尝这酒,暖暖身子,我特意在岚山酒楼打的。”
说着,壮汉忙从怀里掏出铁制酒壶,陪笑着递到清瘦汉子眼前。
“你小子…还挺会享受的。”
李忠眉头微挑,伸手接过那铁制酒壶,“岚山酒楼里的酒,那可是不便宜,就那点俸禄,敢去那里买酒?”
魏忠贤知道事情不小,立时便跪倒在雪地,“请皇爷放心,奴婢会办好此案的。”
一想到时下的处境和局势,有些人为了大明,在默默贡献着自己的一份力,而有些人却钓誉沽名,结党营私,以权谋私,朱由校就压不住那股杀意,可简单粗暴的去杀,只会叫大明更乱。
“小子,好好做吧。”
朱由校合奏疏,笑着看向魏忠贤道。
置身白雪下的紫禁城,在雪的衬托下,显得是那般的红,紫禁城各处,一队队披甲挎刀的锐士,冒着风雪巡察着。
李忠喝了口酒,特意看了眼左右,低声对陈河说道:“像咱们这样在暗中盯桩的,在北镇抚司可不少,东林党,浙党,楚党,齐党,宣党,昆党等派,凡是在朝蹦的厉害者,都被安排盯桩了,你说…这算不算大案?”
嗯?
陈河闻言一愣,这不是盯桩是什么?
从外朝有司开始休沐后,他们就被派去盯桩,跟的是几位东林党人,休沐的这些时日,这几位东林党人,一个个整日早出晚归,不是去会馆,就是到勾栏处,那日子过得好不快活。
朱由校欣慰的看着魏忠贤,这把刀他用的很顺手,既然是刀,那就要时不时的饮血,不然就锈了。
然心底却生出惊疑。
宣府镇?
魏忠贤敏锐捕捉到这一讯息,难道皇爷是想让他去宣府镇?可是去那里,能抄的多少银子啊。
你贪可以,那就别摆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脸,大明,就是道貌岸然之辈太多,生生把风气全败坏了。”
朱由校赞许道:“贪就是贪,不分小贪和大贪,有了一,就有二,别说什么能把持住,这世就没这道理。
朱由校搓搓手,踩着石阶前行,魏忠贤见状,忙转身去要披风,殿外候着的宦官,忙递来,魏忠贤接过就一路小跑,将所拿披风披到朱由校身,“皇爷,外面风大,您别着了凉。”
李忠恨铁不成钢道:“不说别的,就从皇御极以来,你瞧朝中那帮文官,一个个都老实吗?
要不是皇英明神武,就那乱糟糟的朝堂,不知要捅出多少幺蛾子。
恰恰也是这样,让陈河的心底暗生鄙夷,平日里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,私底下却是这等德行,典型的道貌岸然之辈。
“朕听说骆思恭归京了?”
陈河双眸微张,语气略带惊疑道。
“皇爷说的没错。”
时下的大明,是要狠下心去杀一批批利己派,但在朱由校的眼里,分批的去杀,分阶段的去杀,远比大杀特杀要好。
“据说这是皇交代下的差事。”
“你他娘的小点声。”
“说得好。”
别刚杀了一批魑魅魍魉,就又来了一批饿狼,前者都吃的膀大膘圆,后者那可是饥肠辘辘啊。
咋不心动!
陈河咧嘴笑道:“就馋这一口酒了,等那天也能捞到大案,跟着您喝口汤,升个小旗官,那我就心满意足了。”
乾清宫。
是个明白人。
魏忠贤低首道:“奴婢昨日才归京。”
东暖阁。
“结党营私啊!”
以什么理由?
跟在朱由校身后的魏忠贤,眼珠子转动起来,思绪也跟着飘起来。
……
朱由校应了一声,随后将茶盏放下,悠悠道:“昌平的差事,魏伴伴办的不错,朕心甚慰,想叫朕赏赐你些什么?”
朱由校站起身,朝殿外走去,“先前朕还想着再等等,可内帑的银子,被朕又花出去不少。”
“这个奴婢还不知晓。”
“京城都这样冷,只怕宣府镇那边更冷啊。”朱由校紧了紧披风,抬脚向前走着,却意味深长道。
朕最厌恶的,就是贪。
“能为皇爷分忧,那是奴婢的荣幸。”
冷风呼啸,天下起小雪,兴阑会馆外没了声响,而在京城内外各坊处,却有不少似李忠这样的锦衣卫旗校,忍着寒意,瑟瑟发抖的盯桩……
大明是不缺做官的,但提到某个位置,是否可以胜任,是否能挑起大梁,这是谁都说不好的。
“嗯。”
“这天是真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