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礼监。
“魏督公,这事儿不是真的吧?”
李永贞难掩惊意,将手里的文卷放下,言语间略带颤意,“宣府镇所辖张家口堡,竟藏着一帮私通建虏的奸逆,这不可能啊。
国朝先前为打压建虏,封死建虏,先后把榷关全给停了啊,这也导致河套蒙古诸部,动辄就袭扰北地诸镇,谁有这么大的胆子,敢冒着杀头的风险,去做这等株连九族的事啊!”
“你问咱家吗?”
魏忠贤倚着官帽椅,皱眉看向李永贞,“那咱家该去问谁?难道去乾清宫问皇爷?说这不可能吧?”
“魏督公,咱家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李永贞忙摆手道:“咱家就是觉得不可思议,毕竟此事是真的,势必牵连到宣府镇,甚至别的边镇,就靠厂卫想要查清此案,把范永斗这批奸逆逮捕抄家,真要深查下去的话,只怕受牵连的人要……”
讲到这里时,李永贞不敢再讲下去了,北地诸镇要是出了乱子,那后果不堪设想啊,这无疑是把天给捅破了。
魏忠贤不急不躁,从怀里掏出一物,“可以调千员白杆兵,由秦民屏统辖,皇爷对这帮石柱来的土司兵,不是一般的看重,为了此案,都抽调千员白杆兵,可见此案是何等重要。
可要是波及到蓟密永等地驻军,事情就麻烦了。
锦衣卫,东缉事厂,西缉事厂,大内行厂这几把刀,刀把子必须紧握在手里,朱由校不允许刀把子有偏转!
“这份奏疏,卿家先看看吧。”
这也是骆思恭的心底,为何会怨恨魏忠贤的原因。
这话讲的太狠了。
乾清宫。
朱由校面色平静道:“领着锦衣卫的人,去诸兵备道,该逮捕哪些人,蓟辽总督已下派至诸兵备道衙署,骆卿要做的事情,就是以锦衣卫的名义,跟蓟辽总督他们唱一出双簧,以通敌的名义逮捕那批卫所官。
“清查皇庄皇店的差事,卿家办的不错。”
李永贞惊住了,某一瞬间,李永贞想到一可怕的想法,“魏督公,您说以下犯的建虏,会不会在我大明治下,都埋藏很多眼线暗桩啊?不然当初那一战,国朝调遣那么多精锐,为何……”
看起来骆思恭的心底,已经对魏忠贤有不满了啊。
“这……”
骆思恭额头冒出冷汗,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翌日。
对骆思恭这等政治投机而言,好处没有捞到,反惹了一身骚,不设法报复回来,那肯定不符合其性格。
不过对这些事情,朱由校即便心知肚明,但也不会挑明去说,锦衣卫和东厂嘛,还是存在竞争的好。
骆思恭以头抢地,不敢多言其他。
李永贞忙点头道。
魏忠贤眉头紧皱道:“萨尔浒之战案已经定性,咱们要操心的,是如何把宣府镇的要案办好。
骆思恭的背后生出冷汗,这在他看来是烫手山芋啊,毕竟就算只抓卫所官,谁知道背后站着的人是谁啊。
大明的事,不是靠急就能办成的,许多根深蒂固的东西,与大明纠缠的太深了,要能耐得住性子,把一些要紧的剥离开,剩下的才能狠下心,将其连根拔起!
他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。
“是。”
……
朱由校嘴角微微翘。
朱由校坐在宝座,看着正襟危坐的骆思恭,神情平静道:“赏银万两,赐蟒袍一件,允卿家密奏呈递御前特权。”
要么就一起归京,似你这般不讲武德,把善后事交给老子去做,你颠颠的跑回京城,去向天子邀功了,这事儿不是这样办的!
“臣叩谢天恩!”
骆思恭当即叩首道:“臣定会办好此案的。”
于政治层面而言,没有绝对的黑或白,更多的是灰,站的跟脚不一,看待事务的角度就会不同,想法都不一样,又如何能统一思想,统一理念呢?
朱由校现在最缺的,就是一场大胜,一场由他主导的大胜,来以此告诉世人,大明的一切,都该由他朱由校主导!!
心里本窝着火的骆思恭,听闻天子所言,顺势就跪倒在地,向朱由校行跪拜之礼。
清查背叛大明的内奸,不是嘴皮碰下嘴皮,随便讲讲就能办成的,既然范永斗他们能在张家口堡搞走私贸易,那必然是勾结一大批人,打通层层关系,欺压下,才能把此事办好的。
这……
只抓诸兵备道下辖的卫所,而不涉及蓟密永等地驻军,这意图再明显不过了,不希望事情扩大。
“卿家果真是国之栋梁。”
朱由校收敛心神,抽出一摞奏疏,递给身旁的韩赞周,对骆思恭说道:“朕是真没有想到啊,煌煌大明,竟然藏着那么多腌事。”
“起来吧。”
相较于东缉事厂,锦衣卫内部制衡和分权,那同样是很重要的,骆思恭此前奉诏离京,朱由校可是掺了不少沙子。
朱由校微微一笑道:“把此事办好了,朕觉得骆卿之子,进南镇抚司出任镇抚使一职,很合适。”
朱由校放下茶盏,似笑非笑道:“要是来犯敌军杀的猛些,不给朝廷反应的机会,那明祚是不是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