艳阳高照,寒风呼啸,在午门外跪着大批官员,他们穿着各色官袍,手持朝笏,按秩跪在地,湿漉漉的地面,映射着他们的影子,咚咚作响的鼓声,回荡在午门一带,掩盖住旌旗飘动所发声响。
“这帮文官到底想干什么啊!”
在午门甬道处,披甲挎刀的张庆臻,紧皱着眉头,言语间略带不善道:“在午门折腾这么一出,必然会惊动圣驾,就为一帮妖言惑众的书生,便齐聚于午门叩阙,不折腾些事情出来,他们就难受是吧。”
“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啊。”
卫时泰扫视午门外所聚诸臣,幽幽道:“来午门外的朝臣,多是科道的言官御史,击鼓的是杨涟,只怕他们来午门叩阙,为的不止是那帮被逮书生啊。”
嗯?
张庆臻心里警觉起来,被卫时泰这样一提醒,那双眼眸扫视着,兵科都给事中杨涟依旧在击鼓,而跪在午门外的诸臣,最前列的有御史左光斗、工科给事中魏大中、御史袁化中、刑部主事顾大章、吏科给事中周朝瑞……
看来是暗藏玄机啊。
张庆臻仔细观察下来,还真发现到异常,正要说些什么时,几名直亲卫军锐士匆匆跑来,向张庆臻、卫时泰禀明情况,言天子御驾将至午门,二人闻言哪敢迟疑,转身就跑去接驾了。
午门叩阙这是大事,作为皇家近卫都督府的左右都督,张庆臻、卫时泰听到动静时,就朝午门这边赶来坐镇。
张庆臻他们知晓此事会惊动圣驾,不过都没有想到天子会亲临午门,次天子摆驾午门时,还是张问达、张泼他们聚于午门死谏,嗯,这些都被天子下旨逮进诏狱了,最后多被凌迟处死了。
所以天子此次摆驾午门,张庆臻和卫时泰心惊之余,难免也忐忑起来,只怕今日的午门不会安定啊。
“真是够热闹的,该来的都来了,不该来的也来了。”坐在龙撵的朱由校,听完左都督张庆臻所禀情况,笑着摇起头来,“在午门折腾这么大的阵仗,只怕想惊动的不止是朕吧,惠安伯”
“臣在。”
张庆臻忙抱拳应道。
“派人去内阁,传朕口谕,着诸阁臣来午门。”
“臣遵旨。”
“对了,你亲自跑一趟,去戎政府,着英国公、孙承宗来午门。”
“臣遵旨。”
朱由校没有理会张庆臻,从龙撵起身走下,便朝午门城楼而去,随驾的朱由检、徐光启、卫时泰一行,连同伴驾的王体乾等太监宦官,一个个都紧跟在天子身后,而左右所聚大汉将军,则无声的跟着。
寒风呼啸,午门城楼处很冷。
朱由校登午门城楼,面不红气不喘,反倒是徐光启、卫时泰几人,或多或少都有些气喘。
杨涟、左光斗、魏大中、袁化中、顾大章、周朝瑞都跑来午门了,这东林党六君子算是齐了。
朱由校站于女墙处,俯瞰着午门外所跪诸臣,目光定在这几人身,心里却生出感慨,这几位在东林党内部,都算是少壮派的代表,尤其是那个杨涟,更是冉冉升的新星,顶着顾命的头衔,不止在东林党内,即便是在朝野间,名气都是很大的。
杨涟啊杨涟,你这厮就是茅房的石头,又臭又硬!
朱由校眉头微蹙,目光移到杨涟的身,对于这个东林斗士,朱由校已经厌恶了,其是有些本事,但不多,特别是情商极低,做任何事情都是依着他的所见所闻,不论对与错,先把事情做了再说,先把口号喊了再说。
殊不知杨涟这类人,极易被人拿来当枪使。
午门城楼很安静,气氛很压抑。
徐光启、卫时泰、王体乾几人,见天子沉默不言,心底无不生出各异想法,天子越是沉默,他们就越是紧张。
“臣…方从哲,拜见陛下。”
“臣…刘一,拜见陛下。”
“臣……”
在这种氛围下,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,被召来午门的内阁诸臣在匆匆赶来时,一个个都朝沉默的天子作揖行礼。
不过几人的状态都不好,脸胀红,喘着气,特别是老迈的方从哲,进气少呼气多,瞅的叫人心惊肉跳的,生怕方从哲一口气没来,直接栽倒在午门城楼。
“朕御极登基才多久,就闹出午门叩阙之事。”朱由校转过身,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,看向方从哲他们,“看起来,在朝野间对朕不满者不少啊,刘一,你就没什么想对朕说的吗?”
“臣”
突然被天子点名,令刘一心下一惊,言语竟带有些许磕巴,知晓午门叩阙一事时,刘一是惊愕的,他先前就不知晓会有此事,特别是知晓齐聚午门的,为首的是杨涟、左光斗他们时,刘一就更惊疑了。
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。
天子下旨让白杆兵进京逮捕读书人,即便有再多不妥之处,想要对天子进行规谏,那也不能折腾这么大的事情啊。
看起来刘一、韩都不知情。
沉默的朱由校,在瞧见刘一、韩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态,心里笃定一点,眼前折腾的这场政治闹剧,在背后推波助澜的恐另有其人。
东林党啊东林党,内部的派系之争也很尖锐啊。
想到这里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