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间无声。
朱由校说话的语调不大,却足以让每个人听到,陈策、童仲揆、戚金、秦邦屏等一众将校,无不是流露出各异的神情。
是啊,大明在战场已经输不起了。
“这副全辽图想必诸卿都很熟悉吧?”
朱由校抬脚朝前走去,举起手中马鞭,指向前方的舆图,对身后诸将说道:“而眼前这座简易的战争沙盘,是以全辽图作为基础,又参考一些奏疏案牍所呈进行构设的。
面不仅标注有大明在辽东各地的军队驻防,诸兵备道所辖,卫所分布,各地城池、山脉、河流等。
还标注了毗邻辽西的喀喇沁、内喀尔喀、科尔沁、察哈尔等蒙古各部,不过该部分军队规模,势力范畴都是预估的。
而此处就是建虏侵占的部分辽疆。
至于这片区域,则是建虏盘踞的势力范畴,大明一次次说要镇压建虏叛乱,还辽地朗朗乾坤。
在内教场这处地方,不断响起各种声音,朱由校抛出的一个个观点,令在场诸将都渐渐心惊起来,虚实之攻,水陆并进,闪击沈阳,策反,谍战这一系列举措,让明军在辽左尚存的所谓优势,被一次次的无情揭开遮羞布。
不然那便是肉包子打狗,有去无回!
“在说援辽之前,朕想与诸卿进行一场兵棋推演。”
“建虏之兵锋是强,然我军绝非没有优势,在奉集堡、虎皮驿等处,一来驻扎有各处援辽强军,二来因地势挖设壕沟,修筑土兵堡,想要形成对沈阳城的合围,建虏必先拔除前线之要地,否则侧翼必然不稳,粮道供应无法保证……”
刘若愚、韩赞周这些太监宦官,彼时皆已退至很远的地方,涉及议辽会晤这等要事,不是他们所能听取的。
“这不现实,也不可能,沈阳城高墙厚,不止屯驻有大批精锐,还有辽东经略坐镇,纵使建虏主力真水陆并进杀之沈阳,只要能抵御住建虏之攻势,另谴骑卒调遣各部,依托沈阳城之优,继而对来犯建虏形成内外夹击之势……”
可是对这个以下犯的家奴,乃至辽地周遭的其他势力,所该了解的真实军情都太少太少了。”
“朕时常就在心里面想啊,为何这么多银子砸下去,国朝如何能拖欠那么多的军饷呢?难道是进了某些人的腰包?”
“知道为什么吗?”
打了败仗不可怕,可怕的是不能吸取经验教训。
“看到眼前这座战争沙盘,诸卿心中有什么感受?”
畏惧被坑。
在大明的武将群体之中,有一批是不畏惧战争,不畏惧建虏的,但他们的心底也有畏惧之处啊。
“辽东藏有大猫腻啊!这是朕对诸卿说的掏心窝子之言,有些事情不聊开,不说透,不能让你们一个个都有所警觉,朕是不会派你们率部援辽的。”
不过见围聚在战争沙盘周遭的众将,流露出各异的神情,却也让刘若愚、韩赞周他们在心底揣摩起来。
甚至围绕辽左前线这一战,明军在辽东各地的种种隐患,都被朱由校逐一的揭露,这令在场诸将的心情愈发沉重。
陈策、童仲揆、戚金、秦邦屏、何可纲、满桂、曹文诏、黄得功、周遇吉等一众将校,无论如何都难以相信一个事实,如果大明真在辽左前线和建虏交战,胜算竟低的那样令人发指。
不过兵棋推演这等事情,却可以在战争真正来临前,推演出无数种可能性,继而针对这种可能性,初步拟定出相应的战争预判,这是非常有必要的!
“明军丧失对开原、铁岭、抚顺关等地控制,则辽左之沈阳要城,便暴露在八旗劲旅之兵锋下,明军在辽已转为守势,为保辽南之安稳,必明辽阳之稳,而辽阳之稳,则需沈阳安定,如此战略拱卫之要地,奉集堡、虎皮驿、浑河等处,必为明军集结之要地,继而与沈阳形成互为犄角之势……”
朱由校敲了敲木案边,朝一处走去,拿起一根长棒,对眼前诸将说道:“朕就来当一回建虏,诸卿便当辽东经略熊廷弼,看看在没有朕谴诸卿率部援辽谴,如若辽左前线真爆发一场大战,大明在辽左前线将面临何等境遇,诸卿可千万别有所顾忌,更别手下留情,因为在战场,大明已经输不起了。”
那副悬挂的全辽图,他们都再熟悉不过了。
战场的形势千变万化,战机更是稍纵即逝,似纸谈兵这等事情,说到底并非真正的战争。
一次次的兵棋推演,在眼前这座战争沙盘进行着,而一个清晰无比的残事实,就这样摆在诸将的面前。
朱由校将马鞭放下,双手撑着木案边,眼神坚毅的环视众将,“国朝过去在较长的时间内,是几百万两,几百万两的向这片黑土地砸银子,然而辽事呢?非但没有太大的变化和改观,相反形势却愈发恶劣和紧张。”
朱由校比谁都要清楚这些,想要打赢辽左这一战,有些话必须聊开,有些事必须说透,至少要统一西山和丰台大营诸将的思想,让他们心底知晓是怎么回事。
没有人接受这种残事实!
看着众将的这种反应,朱由校没有表露出什么,尽管这个事实很难接受,但现实就是这样残。
此前在西山和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