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州位于京城的东南方位,乃是京杭大运河的北起点,在民间广为流传一句话,一京二卫三通州。
要说天津是拱卫京畿的门户,那么通州便是扼守京城的咽喉。
天津和通州皆紧挨大运河,所处的特殊地理位置,使得两地成为重要的漕运枢纽,由此也促成两地治下繁荣的商业往来,即便大明奉行重农抑商的国策,不过两地往来商贾众多,而在两地置产最多的,当属在京勋贵、京官、士绅等特权群体……
“诸君,此次京畿粮价一事,已令各地民心浮动,这对我等而言是件好事啊。”
通州城内的某处会馆,气氛显得很轻松。
而在这间正堂的主位,坐着一位老者,满面春光的笑着,环视堂内所聚众人,颇为得意的讲着。
“暂且不说那座庙堂怎样,单单是那批北输送的漕粮,便通过此次抬升粮价,向京畿各地进行倾售,少说可以赚300万两纯利,按着事先明确的三成敬献,余下的那些银子,便是我等十三家均得。”
此言一出,令在场众人无不露出笑意,可以额外赚取这些银子,对他们来讲绝对是意外之喜。
“不过真要说起来,要是天津三卫先前没有变数,那幸臣陈奇瑜没有赴任天津兵备道的话,这批积攒的漕粮,通过天津出海密赴辽南,只怕我等可以赚的更多。”
而就在这个时候,一名端起茶盏的中年,眉头微皱的看向众人道:“据某知晓的可靠消息,如今辽东地界的粮价,受到辽事的影响,相较于万历四十七年的粮价,翻了三倍有余啊,这是何等的暴利啊!”
“谁说不是呢。”
在那位端茶中年的身旁,一清瘦男子点头道:“只是谁能想到呢,紫禁城的那位小皇帝御极后,非要清查皇庄皇店,查自家家奴也就罢了,连带着天津三卫也变天了,真是一点都不省心啊。”
正堂内的氛围变得微妙起来。
“大明历代天子中,就属这位最能折腾了,不好好的待在紫禁城,做一个人人歌颂的好皇帝,听取朝中诸公的谏言,非要乾纲独断的瞎折腾,这对大明社稷有什么好的?”
“没错!看看先前有多少贤良,被该死的厂卫残害,都言忠言逆耳利于行,可那位却这般残暴,这大明社稷迟早要出问题。”
“还有那魏忠贤,老夫可是听说,此人先前进宫时,就是肃宁的一地痞无赖,能倚重这等货色,却妄杀王安这等忠良,也难怪朝野间……”
或许是该做的事情,都逐一的做了下来,连带着聚在此处的众人,一个个心情都跟着放松下来。
“诸君先静一静。”
坐于主位的老者,悠哉的喝了盏茶,见众人越说越激动,遂伸手示意道:“这次轮到我十三家北进京,要做的事情可不止倾售漕粮,借此事来帮朝中诸公,于京畿一带形成紧张氛围,同样是我等要做的事情。”
“再者言,于此次抬升粮价时,诸公也都觉察到了,除了我等,似还有两股势力掺和进来,一个是京城的便民社,另一个的身份就不知晓了,如果不是他们的话,那我等所得纯利少说能再增100万两。”
听老者讲到这里时,一些人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。
夺人钱财,犹如杀人父母!
此为不共戴天之仇!
他们可以联合起来北进京,这背后是割舍不少利益的,如果此次北之行,不能达成预期目标,那对他们而言就是损失。
“现在公账的漕粮,皆已顺利出手。”
老者沉吟刹那,继续说道:“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啊,各家所携私粮就不再受限,能卖出怎样的高价,能卖出去多少,就全凭各家的本事了。”
此言一出,让在场众人无不兴奋起来,一些人的心底更开始盘算起来。
“不过有句话,老夫要再重申一遍。”
老者此刻却道:“十日后,要设法在京畿掀起几场民乱,最好能有哗变,这样才能倒逼着朝局生变,清查亏空之事,必须要设法停下来才行。”
“诸公可别忘了,漕粮漂没这一项,每年能带来多少获益,谁要是敢毁掉这项获益,那代价不是个人,乃至所属宗族能承受的。”
老者此言讲明,让一些兴奋的人,立时都清醒过来了,是啊,他们此次北进京,还有着别的事情。
“铛”
“自即日起,通州全城戒严,只能进不能出……”
“快点!!”
“把守好各处要道!!”
而恰恰在此时,一些声响隐约响起,令这间正堂的众人一愣,不过此处会馆比较偏僻,听的不是很真切。
“老爷,出事了”
一名青衣小厮推门而进,迎着无数道注视,便对主位的老者道:“通州城防被一帮外来兵接管了。”
什么?!
一言激起千层浪,正堂内所聚众人无不心惊,难以置信的看向青衣小厮,好端端的,通州为何会被外来兵接管啊。
通州变天了。
“英国公,王公公,眼下通州四门已被控制,城内各处也在接管之下,接下来两位有何高见?”
在通州西城门处,崔呈秀骑在马,笑着朝张维贤、王体乾拱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