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停,天晴。
乾清宫。
“看完那些奏疏,卿家是怎样想的?”朱由校端起手边茶盏,呷了一口,看向崔呈秀说道。
“禀陛下。”
略带疲态的崔呈秀,作揖行礼道:“臣斗胆…要说旧太仓、海运仓走水被焚,与仓场尚书王纪有千丝万缕的关联,臣还能相信一二,毕竟仓场事归其节制,可要说跟户部尚书毕自严相关,臣实在想不明白,也想不通。”
“何况京仓乃何等要地啊,臣说句大不敬之言,早不走水,晚不走水,为何偏在陛下要彻查仓场亏空,就离奇的走水了?”
“从京畿闹出哄抬粮价的不法事,臣奉诏赴通州,一封通州诸仓,二查通州漕运,三验北运漕粮,四抓魑魅魍魉,臣是一刻不敢松懈,生怕出现这等事情,臣觉得此事绝不像表面所看那样简单。”
“卿家能这样想,朕很欣慰。”
朱由校笑笑,放下手中茶盏,对崔呈秀所言给予肯定。
赌对了!
崔呈秀表面没有变化,然心底却生出惊喜,昨日从通州赶回京城,所经历的种种,他的机缘恐要来了!
在崔呈秀看完那封誊抄的密奏后,朱由校语气铿锵道:“吏治腐败竟成了常态,这简直是匪夷所思,要不是袁可立呈递密奏,朕还不知漕运漂没,还能被玩出这种花样来。
恶人还需恶人磨。
既然有些人憋不住了,要玩下三滥的手段,妄图想搅乱局势,以达混淆视听的成效,那朱由校就启用一批人,去专门对付这帮败类。
“朝中的有些人坐不住了。”
三板斧要先耍起来,不然文官群体就感受不到震慑!
启用崔呈秀、田吉这批人,朱由校看重的就是他们够狠,够毒,够阴险,想向爬,不然怎么与文官群体为敌呢?
“内阁这边可有此类奏疏呈递?”
“廉政院衙署驻地,就定在王恭厂原址,内廷有司已派人修缮,田吉、吴淳夫、李夔龙、倪文焕这些人,就在廉政院等着卿家。”
“何事?”
“请陛下放心,臣定不辜负圣恩,与廉政院诸官严查仓场诸事!”
“朕特设廉政院,可不是一时兴起。”
“臣领旨。”
崔呈秀跪倒在地,行跪拜之礼道:“如若此案臣查不清,臣甘愿领任何惩罚!”
“去吧。”
朕决意特擢卿家为廉政院尚书,首查仓场诸事,先把此案给朕查明,查清,不管牵扯到谁,该逮捕就逮捕,该审讯就审讯,朕会着厂卫协助,至于漕运漂没一事,待仓场诸事查明后,就紧跟着给朕详查!”
看着努力克制情绪的崔呈秀,朱由校装作不知,“朕在朝野为卿家筛选一批人,至于他们的职务,卿家与他们接触后,该授何等职官,卿家向御前呈递奏疏即可。”
“叶向高。”
想要统御好幅员辽阔的大明,就是要将合适的人,放到合适的位置,中枢是这样,地方是这样,两头都必须紧抓起来,只重中枢而轻地方,只重地方也轻中枢,都会产生不好的影响。
朱由校剑眉倒张道。
政治从不讲对错,更不分黑白,向来只以利弊来论,既然有人想要限制皇权,那朱由校就必须要反制!
朱由校继续说道:“姑且不提建虏暗桩一案,单说京畿哄抬粮价一案,在朝堂,在地方被逮捕的那批人,朕觉得就是些小鱼小虾。
山东巡抚袁可立递京的密奏,不止涉及有漕运漂没,还有登莱两府设镇,登莱水师初建之事。
“皇爷,司礼监筛选一批奏疏。”乾清宫太监刘若愚,低着脑袋走进殿内,向伏案忙碌的朱由校作揖道。
朱由校微微一笑道:“卿家之能,朕清楚,莫叫朕失望。”
“那这批奏疏之中,谁的呼声最高?”
乾清宫依旧是那样。
山东漕运也有问题了?
崔呈秀闻言一惊,思绪立时驳杂起来,事情远比他想的要复杂,这要是真深查下去,将牵连到多少人啊。
刘若愚如实禀明:“内阁大学士韩、朱国祚、何宗彦、沈、史继偕皆有疏,其中以韩所奏……”
没有旧太仓、海运仓被烧一事,朕还只是猜想,可偏偏就走水被烧了,这反而坚定了朕的想法。
朱由校冷冷道。
朱由校的手一顿,抬头看向刘若愚,好啊,这可真是一波接一波啊,前面的事还没有解决,就跟着又搞事情了。
“通政司所收奏疏,不少有司官员疏请谏,望皇爷能早召廷推,以选栋梁就任内阁首辅……”
“有。”
朱由校出言打断道。
在朝组建廉政院,乃朱由校整顿吏治的谋划之一,单靠厂卫势力终究不行,要从文官中选一批人,叫文官对付文官,先把廉政院的威立起来,至于初期的那批吏,如若被权力腐化迷失,到时再设法解决就是。
刘若愚心下一惊,时下内阁首辅和次辅空缺,外朝有这等呼声也正常,可直觉告诉刘若愚,自家皇爷似乎有不满。
朱由校语气铿锵道:“不该他们操心的事,一个个比谁都心,该他们操心的事,一个个比谁都松懈,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