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近四月中,京城内外诸坊和以往不同,人群更密集了,随处可见的红,大街小巷变得整洁了,在诸坊主道相隔较远,便搭建有一座高台,天子大婚,乃是少有的盛典,身处在天子脚下,京城沾染的喜气最多。
似乎大明仍处盛世下。
似乎辽东从未有战事。
这人跟人啊,生来的命就是不同,不管处在哪一阶层下,喜与悲各有不同,这也造就世间最扯淡的,就是感同身受!
阜财坊。
廉政院。
这座在王恭厂的原址所改衙署,跟在京的其他衙署相比,不仅要大很多,而且布局特殊,廉政院作为新设衙署,在朝争议也是最大的。
尚书署正堂。
“此次天子大婚,顺天府衙算是捞着了。”
田吉倚着官帽椅,撂下所捧茶盏,似笑非笑的说道:“本官可是听说,为了改造京城内外诸坊,内帑直拨二十几万两,用以各坊清淤、平道、坊渠、栽树、扩宽、整宅等,对了,外加护城河……”
“要不查查?”
别人或许没有留意,可是崔呈秀却一直在留意,京城内外诸坊,特别是外城诸坊,已在悄然间发生改变,过去乱糟糟的环境没有了,单单是这些改变,孙传庭别说是贪了,甚至恨不能将一文钱,去掰成两半去花。
“只是…眼下天子大婚在即。”李夔龙有些担忧,看向崔呈秀说道:“真要在京闹这么大的动静,万一出现状况,恐……”
“只是辽事吗?”
“你要是想找死,就去查。”
“廉宪,此事是否太急了?”
崔呈秀却道:“诸君不会真的以为,钱谦益在朝野间募得一批金银,在朝那几个派参与筹备庆典,天子就真高兴吧?
仅是这一句话,便让田吉、李夔龙、吴淳夫、倪文焕几人,联想到不久前,自家廉宪被天子召进宫,至于聊了什么,讲了什么,他们一个个不清楚,但是崔呈秀的态度,却让他们知晓天子恐有不满了。
都是飘了。
廉政院终究是新设衙署,在朝争议还这么大,想要在朝立稳脚跟,不能做到下一心,那面临的处境会很难,被裁撤也不是不可能的。
崔呈秀为官这么久,心底就信奉一个道理,没有琢磨透的事情,不要轻易表态,不要轻易站队,毕竟有太多的事情,是不能只看表面的,背后暗藏着多少深意,这才是关键所在。
李夔龙撩了撩袍袖,“述诸事皆由顺天府衙督办,而负责干活的,要么是在京外城的贫民,要么是少府所募流民,每天管三餐,叫他们吃饱饭,随便抽一手,那银子就不会少。
要知道在私底下,可是有不少人说廉政院,就是厂卫之流。
吴淳夫舔了舔嘴唇,那双眼睛闪烁着精芒,“咱们廉政院,本就肩负着廉政职权,查这些事情……”
田吉似想到了什么,有些惊疑的说道。
崔呈秀双眼微眯,撩袍坐到主位,看着眼前几人,“在这京城,我廉政院不是谁都能查的,没有陛下的授意,敢乱查,影响到微妙朝局,那廉政院在与不在,本宪不知,但咱们不在,本宪是清楚的。”
“急?”
没有规矩不成方圆。
崔呈秀嗤笑道:“太慢了!”
内帑直拨给顺天府衙的银子,乃是钱谦益伸头所募,所以给孙传庭直用的,可不止二十几万两,数额要更多。
田吉、李夔龙、吴淳夫、倪文焕流露出各异神情。
在几人恭敬问候下,崔呈秀昂首走进正堂,“孙传庭是何许人?你们一个个心里都没数吗?”
“天子大婚,咱们作为臣子,就该有彩头才行。”
一直沉默的倪文焕,此刻向前探探身,眉头微蹙道:“毕竟查到现在,有很多事情尚未理顺清楚,且最近朝中有司,对内阁廷推,对辽东战事,那议论声不小啊,这其实对我廉政院有利,要是能慢慢摸查,说不定……”
崔呈秀眉头微挑道。
田吉、李夔龙、吴淳夫、倪文焕几人,先是恭敬的朝崔呈秀一礼,旋即便坐到各自的位置。
而最最重要的一点,是顺天府衙负责的这些事宜,特别是供应劳壮每日所吃之物,一应皆由便民社负责供应。
“廉宪”
“您是说熊廷弼?”
便民社的幕后之人,可是当朝国舅王升啊!
可事实恰恰相反,廉政院的论资排辈,等级观念是最严的。
“廉宪的意思,是天子不希望有人,过于关注辽事?”
“仓场的事情,特别是旧太仓、海运仓走水一事,该下定论了。”崔呈秀神情严肃,想起那日被天子召进宫的场景。
别看廉政院是新设衙署,按说不该像在京的其他衙署那样,内部也存在论资排辈,毕竟廉政院的人手,多数都是从各处新调的新人,甚至是在直隶一带,没有能通过科考的读书人。
“廉宪”
看着眼前几人,崔呈秀表面没有变化,心底却暗暗冷笑,顺天府衙做的事情,看似是为了天子大婚,实则背后却藏着不少秘密。
“这朝堂终究是太乱了。”
聚拢那么多的人,在京城诸坊忙碌,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