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皇兄,在京的这些勋贵,会掏出这么多银子吗?”
看着离去的诸勋贵背影,一直沉默的朱由检,此刻表情复杂,“天津十三行的半数银股份额,合算下来就是2600万两,这都抵国库数年所得。”
“当初在皇兄大婚时,通政使钱谦益在朝搞捐银,是筹得数十万两银子,可这些勋贵多是哭穷,也就英国公、惠安伯他们……”
“必然会掏。”
朱由校笑着摆摆手道:“即便银子存有缺额,也可以拿土地进行置换,朕要将他们在天津三卫的土地,悉数整合进天津十三行。
丝绸、瓷器、茶叶等物的专卖权,恩准天津三卫对外停靠通商,恩准天津十三行对朝鲜、东倭等地行海贸,他们就不会放弃这一机会。
至于说钱谦益先前搞的捐银,在京的勋贵多是哭穷,这在正常不过了。
毕竟明眼人都能瞧出,钱谦益是想借此事捞好处,银子让文官拿走,来给朕示好,旁人赔本赚吆喝,别说是勋贵了,这事儿要搁在朕身,那也不愿意。”
对文官群体和勋贵群体,彼此间存有的矛盾和问题,朱由校心知肚明,倘若这两个群体的人眉来眼去,那朱由校就该睡不着了。
有矛盾,就代表能分化。
朱由检嘴巴微张,他没有想到自家皇兄要筹设天津十三行,竟然还藏着这么多的设想。
“不过想要破局,尤其牵扯的还是海贸私运,朝廷想要化被动为主动,就必须要借助一批人的力量,来跟把持该领域的既得利益群体斗法。”
税收,是维系一个王朝统治的根本,税收若是敢出现问题,那各种麻烦就必然层出不穷,所以朱由校要设法改变,不然很多构想都很难实现。
而在这过程之下,势必将伴随着诸多斗争和博弈,这绝对是无法避免的,毕竟牵扯到了既得利益。
朱由校笑道:“难道朕不这样做,他们之中的一些人,就不会做什么龌龊事了?就不会损害我大明社稷了?”
“士农工商,特权最多的是士,规模最大的事农,至于工商,前者付出很多,但地位却最低,后者看似地位低,却掌着财。”
朱由校撩了撩袍袖,继续道:“比如盘剥最底层的群体,狠狠的压榨他们,但这些事情眼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”
“朕筹设天津十三行啊,就是想要在短期内就见到成效,这样围绕着天津三卫,围绕着北直隶治下,才能迅速出现一批工坊,有了工坊,就需要大批的人,如此那些破产的群体,就能靠双手养家糊口。”
而朱由校要做的事情,就是解决这些干扰,逐步将南洋纳归神州统治下。
“所以这个群体只能是勋贵,因为唯有勋贵,才有可能敢跟他们去斗,去争。”
“海贸易这一行为,其实一直都存在着,哪怕是在海禁最严的时期,朝廷从中获取的税收,跟私底下参与海贸的群体所得,完全是不成比例的。”
“皇弟,你对大明以外的世界,了解的还是太少了。”
“只是皇兄,臣弟有些担心。”
朱由检忍着惊疑,言语间带有感慨道:“只是皇兄,在西夷盘踞的南洋诸国治下,仅是涉及粮食所产这一项,就真的能比肩我大明吗?”
况且在南洋诸国的治下,还蕴藏有丰富的矿藏资源,除了金银铜矿外,还有宝石、翡翠、香料、木材、桐油等丰富资源。
“皇弟所忧,朕先前就想到过。”
哪怕是发展集约型手工业,与原始工业化毫不沾边,更别提什么蒸汽工业时代,粮食保障都必须考虑好,统筹好,明确好。
“孺子可教也。”
朱由校笑着摆摆手道:“朕就是要叫在京的勋贵群体,成为此事的急先锋,叫他们之间去争,去吵,去斗。”
“此事倘若可以谋成的话,今后不止在中枢朝堂,包括在地方沿海地带,都将逐步筹设各级海关衙门,海关税,将成为朝廷的重要财源之一!”
“其一北直隶下辖的皇庄,能够接纳的群体终究是有限的,其二少府是能筹建工坊,包括在北直隶兴建海河体系,的确可以聚拢不少人,不过也凸显出一项隐患,粮食保障,这要是敢出任何纰漏,那绝对是大麻烦,大问题,不消除这一隐患,敢叫这么多人饿肚子,北直隶必将遍地暴乱。”
倘若能得到这片肥沃之地,明确合理的统治制度,形成神州一体的意识形态,那朱由校就赚大发了。
“皇兄,您明确述种种部署,是否也存有收税的设想?”朱由检努力平复心情,看向自家皇兄说道。
可是朱由校的这套说辞,却颠覆了他先前的认知。
作为大明的皇帝,在考虑任何问题时,都要站在通盘的高度去想,不能仅仅局限于某一点,那样太过小家子气,也不利于王朝统治。
现在皇兄要筹设天津十三行,让在京的这些勋贵持银购股,为了安抚他们,还许诺了种种特权。
“放心,朕已想好万全之策。”
有问题,就代表能对立。
“这不好,很不好!”
“朕就是要借着此事,先行在天津三卫治下,特设一个对外口岸,让天津有司筹设海关衙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