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一种乐趣呢?
整天在外朝勾心斗角,不拿别的事情缓解,转移下注意力,就算是做大明皇帝,也是挺乏味的。
一夜无言。
翌日。
锻炼完身体,进罢早膳的朱由校,没有急着回东暖阁处理政务,而是在乾清宫正殿外,接见了特召进宫的崔呈秀。
东升的旭日有些刺眼,撒照在琉璃瓦金灿灿的,清晨的凉意依旧,空中不时掠过几只飞鸟。
“廉政院的差事,朕是很满意的。”
朱由校感受到些许凉意,笑着对伴驾的崔呈秀说道:“督办的仓场一案,被逮那么多贪官污吏,算是为朝廷弥补些损失,这些都在朕的心里记着,廉政院下的功劳苦劳,朕更不会忘。”
“这些都是臣等份内之事。”
崔呈秀闻言,忙作揖拜道:“臣等在廉政院当差,没有想过什么功,也没有想过什么苦,就一心想把差事办好,不辜负陛下的期许。”
“要是外朝有司的人,皆能像廉政院这样就好了。”
朱由校感慨道:“可惜啊,有些人太不懂得知足了,也是这样,使得吏治败坏,风气败坏,滋生出这么多的问题。”
天子这是有事想说啊。
崔呈秀听闻此言,眼珠子转了转,立时就揣摩到什么,自从那场辽东奏捷出现后,崔呈秀就一直在想着,该怎样将仓场案的影响扩大,继而顺利查到漕运一事,要是能把这些事情做好,那廉政院就彻底站稳脚跟了。
而这恰恰是朱由校想看到的。
崔呈秀是怎样的人,朱由校心知肚明,不过嘛,就现在的大明官场,还真需要一批懂得钻营的吏,来撕开一些伪装,不把这些伪装撕开,那藏在里面的腌就暴露不出来,如此如何能拔除掉呢?
“朕今日召卿家进宫,有两件事要说。”
在崔呈秀思虑之际,朱由校停下脚步,伸手说道:“其一,朕打算罢王纪仓场尚书职,由韩就任仓场尚书。”
韩?
崔呈秀听闻此言,心下一惊,这厮的群辅不是被罢了吗?
难道天子还要重用?
值得一提的是,昨日在内阁颁布的中旨,敲定新的内阁人选,这在朝野间产生很大的影响,直到现在还在持续之中。
“廉政院督办的仓场案,不要只局限于北直隶就结束。”
朱由校继续说道:“给朕设法牵扯到陕西、山西、河南、山东四地,朕要瞧瞧这些地方的预备仓、常平仓、社仓、义仓、济农仓等都是什么模样。”
天子够狠啊!
崔呈秀听到这里,立时明白天子用意,叫韩就任仓场尚书,这哪里是重用啊,这分明是架到火去烤啊。
过去仅牵扯到京通两仓,就杀了这么多的人。
现在要牵扯到陕西、山西、河南、山东四地,中间还夹杂个北直隶,真要扩大查下去的话,不知要死掉多少人呢。
但是崔呈秀不怕了,要没有韩兜底,他或许不敢放开手脚去查,但是有韩就任仓场尚书,一切就好说了。
这就是朱由校的手段。
一方面叫崔呈秀毫无顾虑的去查,把涉及北方的仓场查个七七八八,该怎样处置就怎样处置,一方面叫韩来收拾烂摊子,欠多少账,有多少亏空,全都叫仓场尚书督促下给补齐了。
官面的账想要补齐,势必会从他处找补,而大头势必会转移到底层群体身,到时新的杀手锏就该亮出了!
“还有一件事。”
朱由校眼神坚毅道:“朕想让崔卿,以廉政院督办的仓场案,向御前呈递封奏疏,最好是经内阁呈递,那就是问责追责制。”
“一句话,凡是在职期间督办的一切差事,只要敢有任何纰漏,就必须要问责,该受怎样的惩罚,就要受到相应惩罚,以此起到震慑作用,同时在职期间没有出现纰漏,但只要后续暴露出问题,不管是高升了,还是致仕了,该追责还要追责。”
这……
崔呈秀心底生出惊意,垂着的双手轻微颤抖,似这样的一封奏疏,他真要以廉政院的名义呈递,只怕今后他将成为众矢之的啊,这分明是与所有官员为敌啊,不,准确的来讲,是跟那些在其位不谋其职,一心只想钻营晋升的人为敌啊。
可是看到天子的眼神,崔呈秀就在心底明白一点,这封奏疏他最好是呈递,否则今后想被委以重任就难了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