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关关难过,关关过啊。”
东暖阁内,朱由校倚着软垫,将所持内帑报表放下,露出无奈的苦笑,“这内帑银是真不经花啊,这才过了多久啊,居然开支出这般多银子,看起来接下这段时日,朕要勒紧腰带过穷日子了。”
“皇兄,明明国库充盈了,您为何不下旨让户部……”在旁站着的朱由检见状,皱眉前说道,不过话还没有讲完,就被朱由校摆手打断了。
“你觉得此事好办吗?”
朱由校道:“拨银给诸制造官局,拨银给四卫营、勇卫营、勇士营,拨银给京城警备提督署,拨银给诸院,拨银营建皇家军事学院,拨银给少府诸司,拨银给一些不便明说的必要开支,即便毕自严这位朕定的财神爷愿意帮朕分忧,但到了内阁票拟环节,将会有多少人反对呢?又会因此在朝产生影响呢?”
朱由检沉默了。
就他所听到的这些,依着其对外朝文官的了解,多半是会强烈反对的,毕竟自家皇兄做的事情,很多是没有经有司商榷,直接乾纲独断去落实的。
外朝的那帮文官们,本就憋着一股气,想要趁机找补些什么。
诸如述这些事宜,真要全部鼓捣到内阁阁议,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呢。
“早知道是这样的话,当初廉政院督办北直隶仓场亏空一案时,查抄的那些赃银就不该悉数移交给国库。”
在旁站着的朱聿键听到这里,皱眉说道:“若是这样的话,陛下也不会为这些开支而犯愁了。”
“话可不能这样讲。”
朱由校笑笑,端起手边茶盏,对朱聿键说道:“国库是国库,内帑是内帑,朕不可能遇到什么好处,就悉数拢到内帑去,这样朝堂遇到的事情,该拿什么去解决呢?”
“过去就是国库、内帑没分清楚,才导致很多事端生出,诸如这等事情,朕肯定不会再让其发生了。”
“朕是说今后要勒紧腰带过穷日子,但是并不代表着内帑无银可用,钱袋子,掌握在自己手里,那才叫钱袋子。”
朱由检、朱聿键相视一眼,脸无不流露出疑惑的神情,显然对天子讲的这些,他们有些没有听懂。
还是太年轻了。
见到二人是这种反应,朱由校笑着摇摇头,随后喝着放凉的茶水,眼下的这种特殊境遇啊,是他特意鼓捣出来的。
相较于金银这种死物,诸如土地、粮食这些生产资料,这才是最为宝贵的资源。
此前朱由校做的种种,皆是围绕治理与发展北直隶这一基本盘而动,前期砸进去的金银已经足够多了,后续需要追加的金银是有数的。
不说别的,单是北直隶治下各地,被少府有司聚拢起的脱产群体,多数想要的并非是金银,而是能让他们填饱肚子的粮食,这便是劳动力低廉的好处,只需有一口吃的,就能聚拢起很多的人。
所以朱由校要考虑粮食供给问题,且必须要保证稳定才行。
这批处在不同阶段的脱产群体,想要悉数以金银来作为劳动报酬结算,这至少还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。
毕竟眼下所做的事情,更多是贯彻以工代赈的政策,想有一口吃的,就必须干相应的活才行,而在这期间表现优异者,便可发放票据去领取粮食,而等到这一阶段度过,则会分流安置进诸多领域产业内,该阶段才是领取金银为劳动报酬。
处在这一阶段治下,金银真没有粮食重要。
而等到首批集约型手工制造业发展起来,后续需要再进行扩张时,通过对内销售、对外海贸的经济模式,其早就赚取到对应钱财,足以满足对应扩张需求,即便是满足不了体量的扩张,内帑也是能贴补一部分的。
毕竟在这一发展的过程中,朱由校会用尽办法聚拢金银,这种死物啊唯有流通起来才具备货币属性,倘若只是窖藏着不动,那就是一堆死物罢了。
围绕这一整体前提下,朱由校同样需要大明整体安稳,国库充盈了,才能确保大明各地基本安稳,哪怕其中存有纰漏和弊政,可发展的前提条件就是安稳。
只要能维系动态层面的平稳,诸如一些定向的清除是能叠加进行的。
发展的前提就是稳定,朱由校不能只考虑他做的事情,更要考虑中枢朝堂层面,而这就回到了最初的问题,国库没有银子,谈什么都是扯淡,这也是为什么朱由校愿意将查抄的赃银,转移给国库接收。
毕自严的理财能力再强,可不给他对应的底气,那很多事情就很难玩转,别觉得中枢一道政策下去,所到地方就会无条件服从,这背后同样也牵扯到博弈与斗争,现实往往就是这样残。
所以当朱由校将述的种种前因后果,都掰开了揉碎了讲给朱由检他们后,二人这才明白其中缘由。
政治不是打打杀杀,政治是不断的博弈与斗争,更掺杂着妥协与互换,倘若什么都奔着干死对方去,那早晚会玩不下去的。
故而政治是肮脏的。
“今日叫你们过来,不是为了这些事。”
待讲完述事宜后,朱由校从宝座起身,看向二人说道:“山西、山东、河南三地的诸藩都已进京了,不过朕现在不想见他们,所以就想着先让你们出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