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启二年,正月初七。
乾清宫。
东暖阁。
“盐法乃是国之根本!!历朝历代对盐政都极为重视,如果盐政出现任何问题,损失的不止是国库,更会出现盐贵伤民的情况,特别是走私贩盐,这更是要严厉打击的!!”
铿锵有力的声音在东暖阁内响起,在殿外值守的诸太监宦官,众大汉将军,无不能感受到压抑的氛围。
事实就是这样。
坐在宝座的朱由校,看着沧桑不少的袁世振,心底生出感慨与唏嘘,即便是他也没有想到,袁世振离开京城去各地巡察,变化会这么大。
黑了。
瘦了。
由此也不难想象,袁世振此前几个月都经历了什么。
“袁侍郎,适才你讲这么多,想要整饬盐政的想法是好的,但是你想过没有?”
内阁次辅钱谦益表情严肃道:“在山东试行盐改,朝廷要担多大的风险?不久前,一批白莲余孽、建虏暗桩等魑魅魍魉,被陛下所谴强军镇压围剿,且廉政院还在督办漕运案,眼下山东是人心惶惶,这个时候你想在山东试行盐改,是怕山东还不够乱吗?”
“没错!”
内阁群辅孙如游紧随其后道:“现在对于朝廷而言,当务之急是稳定住地方安稳,这不止是山东一地的事,谁都未曾料想到山东竟暗藏这么多的白莲余孽,既然在山东发现了,那临近地方是否也存有白莲……”
“商榷盐法,就说盐法,别扯东扯西。”
孙如游的话还没讲完,朱由校皱眉打断道:“清剿白莲的事情,自有人去处置,出了任何问题,朕会追责,眼下这场御前廷议,讲的是盐改,难道依着们之见,遇到些问题,别的事情就不做了?”
这下孙如游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了。
东暖阁内的气氛也微妙起来。
事实在这场御前廷议召开前,内阁的这帮大臣,一个个想的都是山东的事,毕竟出这样大的风波,这在先前是从没有过的,这个年啊,的确是让很多人都没有过好,特别是跟漕运有牵扯的。
除了齐党以外,像浙党,像东林党,甚至于说宣党,昆党等在京乡党,那一个个都是战战兢兢啊。
太突然了。
原本只是查一个漕运案,尽管这让很多人都很被动吧,但一切还都能循规蹈矩,无非是找一些替罪羊罢了。
可是在毫无征兆下,所有人毫不知情下,天子居然就调动大批军队,在山东清剿镇压一批白莲余孽、建虏暗桩等魑魅魍魉。
这件事本身倒没什么,可问题的关键是他们不知情啊,无法知晓天子的意图,无法揣摩天子的想法,这才是最危险的讯号。
更别提在这个寒冬下,在京的衍圣公去世了,而在山东那边,崔呈秀所领廉政院却把孔胤植给抓了,关键抓的还不止他一人,曲阜孔家的一些人也被抓了。
桩桩件件发生的事情,当相隔较短时间汇聚到京城,被这些派系的人知晓后,那造成的震动与冲击太大了。
这是从没有过的事情!!
“陛下英明!”
袁世振前作揖道:“臣原本是想将盐改在北直隶试行,但臣在听闻山东之事后,却改变主意了。”
“既然山东藏着这么多的问题,不止地方存在隐患,甚至漕运还存在问题,那臣觉得其他地方肯定也有问题。”
“既然隐患和问题都暴露出来,那为何不趁着这股乱象,将朝廷重视的盐政,在山东好好梳理一番?”
“要知道山东也是产盐重地,特别是海盐,如果能将山东盐政整饬出来,臣能向陛下做出保证,先前所征盐税绝非限!!”
齐党要完啊。
听到此言的钱谦益、孙如游几人,心底无不默契的暗暗惊呼,本身一个漕运案,就让他们成为众矢之的了,更别提在山东还出现白莲余孽了,特别是在兖州、东昌等地,还存在隐瞒山东巡抚衙门,私自征发徭役的事情,这桩桩件件之下,让在京的那帮山东籍官员,特别是聚在一起的那批,这个年根本就没有过好,甚至是惶恐难安的。
“毕卿,你是户部尚书,你觉得呢?”
朱由校倚着软垫,看着一直沉默的毕自严开口道。
“臣觉得盐改可行。”
在不少人的注视下,毕自严前道:“适才袁侍郎讲的那些,臣都认真想过,既然盐政乃是国之根本,那有些事情的确是要变。”
“像各省盐政分级管控,像筹设盐政直辖税警,像深化官督商销,像官办盐场整顿,像海盐晒制改革,像灶户转民等,诸如述种种设想,臣觉得没有一地比山东更合适,虽说两淮才是最合适的吧,但距离中枢终究是太远了。”
这下,一些人警觉起来。
两淮的盐政,那可不能轻易去动啊!
“朱卿呢?你是内阁首辅,讲讲你的想法。”
朱由校敏锐的觉察到这一点,看向朱国祚开口道。
“陛下,臣以为动两淮,不如动山东。”
朱国祚表情严肃道:“抛开毕阁老讲的那些,臣觉得盐改的确要进行,就说国库,虽说过去得到纾解,但是国库可动存银并不多,多数都要提前支配好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