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汗王,倘若此战顺利攻进朝鲜,不仅能弥补我大金之损,更能威迫朝鲜与大明断绝关系,如此围绕辽东的僵局,甚至能借助此战破开,既然贼明能绕道朝鲜,对我大金展开偷袭,那我大金同样能借朝鲜,设法去奇袭贼明疆域!”
当刘爱塔再度回到这座大殿时,透过一颗颗束着金钱鼠尾辫的脑袋,看到撅着屁股跪在地的李永芳,眸中掠过一抹浓浓的厌恶,不过很快就恢复回来,在回自己位置时,一些八旗将校向刘爱塔示意,刘爱塔都一一回应。
“对此你们都是怎样看的?”
高高坐在汗王座的努尔哈赤,那狼一般的锐利眼神扫视左右,中气十足道:“此战究竟要怎样去打?既能确保吸引住戍辽明军,又能顺利将朝鲜攻陷下来,此战对我大金而言意义非凡!”
一时间殿内响起各种声音。
“就为了攻打朝鲜一地,我大金便要调动这么多兵马,跟戍辽的明狗多线对峙,甚至放任草原诸部,这样真的值得吗?”
“就是说啊,当初释放朝鲜的那帮俘虏,他们对我大金是否还忠诚?这是谁都说不准的事情啊,万一传回来的消息有假,那对我大金的威胁太大了。”
“只让一支万余众的精锐强渡鸭绿江,杀进朝鲜本土境内,去跟朝鲜各路大军交战,这未免太过危险了吧。”
“不过要真能攻进朝鲜,迫使朝鲜王室向我大金朝贡的话,那的确是有利于我大金的,毕竟朝鲜的疆域是完整的,单是每年征收的岁币,还有从朝鲜派征仆从军及奴隶,能帮我大金解决不少实际问题。”
齐聚大殿的诸八旗贝勒、大臣、将校等,就他们前后知晓到的情况,纷纷讲出自己的观点,以这样声东击西的策略,虚则对大明,实则对朝鲜,其实在八旗的高层间,尚没有完全达到统一的程度。
在召开这场八旗议政前,努尔哈赤已经多次召见一些人,就这样的想法展开探讨,其所做的种种都是为增强大金实力,力争在今后对辽战略,对明攻势,甚至是对周遭的草原各部,能够让大金立于不败之地。
自从辽左一战结束后,大明经历了很多事情,建虏也经历了很多事情,只是相较于大明而言,建虏的处境就更惊心动魄了。
说到底建虏所辖地域,根本就无法去跟大明比。
即便大明丢掉整个辽东,除了在军事层面会造成被动外,但是在其他层面造成的影响并不大,但对于建虏而言就不同了。
没有按着当初既定所想,顺利攻打进辽东境内,夺占以沈阳、辽阳为首的辽左驻地,这使得建虏想持续进犯辽东,就变得困难重重,更别提抚顺关、鸦鹘关等地还被大明夺取回来了,这让建虏能进犯辽东的路线无疑又减少两条。
“汗阿玛!儿臣愿率部攻打朝鲜!!”
在这种乱糟糟的情况下,一道洪亮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,令不少人生出诧异之际,顺势就看向了那道人影。
坐在汗王座的努尔哈赤,见黄台吉从人群中走出,双眼不由得微眯起来,显然就连他都没有想到,黄台吉居然会愿意主动请战。
迎着无数道目光走出的黄台吉,此刻眼神是异常坚定,而在黄台吉的脑海深处,则浮现出范文程的那番言论。
“四贝勒,攻打朝鲜对您而言是一次机会,若是能够顺利攻占朝鲜,则不仅能让我大金得朝鲜之地,更能借此增强您的实力,朝鲜作为大明的藩属国,是处处学大明,若是能在一些地域笼络住一批人,这对您今后执掌八旗是百利而无一害的。”
“这次汗王下定决心要攻打朝鲜,势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,当初被扣押的姜弘立、金景瑞、吴信男、朴兰英等人,势必是要随军参战的,这对于了解朝鲜情况,将会是最佳的助力。”
“而且据奴才所知的情况,他们在朝鲜本土的地位都不低,要是能以宗族为胁迫,迫使他们彻底归顺于您,那今后朝鲜就能成为您一言之地!”
“至于李永芳的可信度,奴才觉得不用怀疑,当初我大金先后在辽东、山西等地折损大批暗桩,甚至现在连佟养性他们都没了音讯,对于李永芳而言,他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,就必须要做些什么才行。”
“甚至奴才以为,汗王这次声东击西,虚则大明之,实则朝鲜之,绝没有那么简单,或许打到最后可能会反过来,毕竟汗王用兵之神勇,此乃极为少见的。”
“但也恰恰是这样,这对四贝勒更是一次机会,从主力攻大明之,那战功并不显赫夺目,但若是率偏师攻朝鲜之,纵使在辽东有战绩,可四贝勒凭一己之力,攻陷朝鲜千里疆域,那战功是谁都遮掩不住的!”
在种种的回忆之下,黄台吉走到殿前,顺势就朝努尔哈赤跪倒在地。
“你可知攻打朝鲜之凶险?”
看着眼前这个儿子,努尔哈赤眉头微蹙道:“此战除既定攻朝兵力外,本汗不会再谴任何兵力,哪怕遭到朝鲜方面的围攻,也不可能有一兵一卒驰援朝鲜!而要是那样的话,纵使你是本汗的儿子,活着回到大金,也将会遭到严厉的惩罚。”
站在首列的代善、莽古尔泰、阿敏等一众人,流露出各异的神情,甚至有些看向黄台吉的眼神,都带着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