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由校向来不做无准备之事,但凡是他想办成的事,必然要提前谋划和预判,力争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,把直接获益抬到最高。
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。
即便是想杀的人再多,也要以大义去杀,让任何人都挑不出任何理,将他们不法所得悉数查抄,同时能够震慑住宵小之辈,将涉及到的领域掌控起来。
朱由校就像一名外科大夫,面对的大明就像病入膏肓的病人,表面看起来活蹦乱跳,可真了手术台,却发现毒瘤盘根错节,想要救治回来,就必须要格外小心,因为一旦某处闹出差池,就可能引发极为严重的连锁反应。
所以东缉事厂、西缉事厂、大内刑厂、锦衣卫、鸾卫、皇家近卫都督府、少府、宗人府、两书房、军务院……这些个或重开,或特设的机构组织,就像是一个个极其听话的团队,以帮着朱由校排忧解难。
拯救大明,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办成的,这是国祚传承两百余载下,历任大明天子都或多或少遗留有难题,涉及政治、军事、经济、文化等层面,再加这么长的时间下,自身滋生的积弊与毒瘤,充分糅杂在一起形成的大矛盾。
以绝非单靠一个杀,就可以将所有解决好。
杀不是目的。
最终目的,是重塑中枢的威仪与震慑,将崩坏的法纪法度拉回来,细化内部的各项体制与规矩。
唯有这样大明才能重焕新生!
朱由校眼神凌厉道:“既然廉政院查出了真相,还将那批不法之徒悉数逮捕,就给朕如实公布出来。”
朱由校坐在宝座,环视御前所站诸臣,表情严肃道:“朕要叫世人知晓,他们在过去都干了哪些勾当,他们在朝是怎样包庇在山东的魑魅魍魉,这些事宜,南书房要整理出来刊印到皇明时报。”
“那牵扯到衍圣公府一脉,山东诸藩的也……”董应举言语间带着踌躇,他不知该以怎样的话,来规谏天子慎重对待,毕竟崔呈秀他们从山东呈递的那些奏疏,涉及到的实在是太多了。
在御前站着的骆思恭、田尔耕、许显纯几人,包括南书房的董应举、陈明遇等一行人,心底无不生出各异的想法。
“亓诗教、钱梦皋他们违法乱纪之事,锦衣卫要加紧审讯清楚。”
“朕就是要叫所有人知道,谁敢触碰我大明律法,谁敢僭越我大明底线,那下场只有一,身死族灭!!”
灯火通明的东暖阁。
二月初六的夜,比以往都要更黑一些,升起的月亮被云层遮掩,夜空下的繁星少了很多。
“这种想法是何其的可笑,倘若大明真是这样,那干脆还是叫这江山社稷倾覆掉算了!!”
“刊印!!”
“朕先前还是太仁慈了,总是让一些人觉得我大明律法,就是形同虚设般的存在,觉得做了官,掌了权,即便做了些违法乱纪之事,朕会顾及到朝廷的威仪,选择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!”
“陛下,涉及山东的漕运案,皇明时报是否要对外刊印?”在此等形势下,董应举犹豫刹那,看了眼身旁几人,最终还是走了出来,面朝御前作揖拜道。
天子这是要下狠手啊。
尤其是衍圣公府一脉与山东诸藩,这其中的一些人,做的那些事情简直是不堪入目,真要是都捅出来的话,只怕朝廷的威严将遭受打击与质疑啊!
毕竟衍圣公是朝廷册封的,山东诸藩是朝廷册封的,哪怕牵扯到的那些人,并非是直接的袭爵者,但是他们的关系,却都跟衍圣公府、山东诸藩密不可分,对于更多的人而言,他们干的事情,就等同于是衍圣公府、山东诸藩干的。
如果此事处置不好的话,那是会掀起极坏的风潮与影响。
“朕说了,悉数刊印!”
朱由校哪里不知董应举在顾虑什么,“既然他们都不要脸了,那朕就更无所谓了,朝廷的威严,朝廷的体统,不是靠自欺欺人维系的!”
“臣遵旨。”
董应举知晓天子的态度,也不敢再多说其他。
啪
咯吱
而就在这个时候,随着道道响起的声响,位处东暖阁的众人,一个个都生出惊疑,毫无征兆下,他们敏锐的觉察到脚下踩着的地,在轻微晃动!!
“地龙翻身了!!!”
“护驾!!”
一时间乾清宫乱作一团。
该来的,终究是要来吗?
而在此等形势下,朱由校却坐在宝座,表情显得有些怅然,他是能改变不少事,可唯独无法改变的,就是天灾的降临。
大明,今后将面临众多的天灾。
地震,旱灾,水灾,蝗灾,雪灾……这些自然灾情,会较为频繁的在大明各地出现,而这对于大明的打击和破坏,远超出现的一些叛乱或外患。
“皇爷移驾吧!”
而在朱由校怅然之际,在御前服侍的刘若愚,此刻面露焦急的前规谏,尽管地面晃动的频率很低,且很快就消失了,但谁能确保接下来不会真出现变故啊。
“地龙翻身了!!”
“快跑啊!!”
“别乱!!”
“任何人不得擅动!!”
在东暖阁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