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说!到底是谁的主意!!”
同夜,钱府别苑。
正堂内人满为患,坐在主位的钱谦益,怒拍桌案质问,那双眼眸扫视众人,气氛陡然而变。
在场之人都没有想到,一向脾气很好的钱谦益,居然会发这么大的火,而钱谦益问的话,众人皆心知肚明。
“钱阁老,您为何发这么大的火?”刘宗周见众人不言,顿了顿,看向钱谦益说道:“究竟是出了何事?”
“出了何事?!”
钱谦益皮笑肉不笑,冷哼一声:“今日陛下在西苑召见本阁了,就对本阁讲了一件事,但凡是参与其中者,无论主从一律押赴西市处决,余下被煽动者会同亲眷一律流放辽东,五服内三代不得参加科举,遇赦不赦!”
一言激起千层浪。
刘宗周、邹元标等一众人,骤然听闻此等惊世骇俗之言,那无不是脸色大变,谁都没想到天子会这般狠!
“这太过了吧。”
邹元标强压惊意,难以置信的看向钱谦益,“陛下这样做,就不怕天下议论此事吗?何况殿试召开在即,岂能在京见血啊,如此有违天和啊,万一……”
“难道他们这样做就错了?”
天子心情好了,或许会下旨召见。
钱谦益接着话茬说道:“但本阁就知道一点,陛下震怒,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就是严办严惩,倘若此事不如此处置,那今后要有人敢冲击紫禁城,这纲常岂不彻底乱套了?”
见不到天子,就无法获悉天子所想,而揣摩不透天子意志,这在中枢为官可以说是极其被动的。
“有违天和?”
“还有,陛下罢朝了,此事要继续这样下去,待殿试召开以后,陛下是否会罢朝,那就不得而知了。”
而这样的事情,先前不是没有发生过,一个嘉靖朝,一个万历朝,这两位君王都没有临朝理政,造成的影响与涟漪,没有比文官更清楚的。
一人听到此言,忍不住开口反驳道:“天子如此乾纲独断,别的就暂且不提,单说衍圣公之爵公选轮替,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!”
在讲到这里时,钱谦益凌厉的眼神扫视左右,原本还想着说些什么的众人,在听到此言后,不少都惊了。
可要是天子心情不好,你就算求爷爷告奶奶,那也没用!
天子罢朝。
这是谁都没有想过的事情。
天子一旦罢朝,那就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了。
今后出现任何事情,主动权就不掌握在外朝手里了。
“错没错,本阁不知道。”
钱谦益笑了笑,冷冷道:“在大明门出现聚众之事,在承天门发生跪谏之举,这难道不是藐视朝廷,藐视律法吗?”
“此事本该在今日就在内阁言明,但是本阁没有讲,而是压了下来,你们应该清楚本阁是何意。”
最最重要的一点,天启朝跟其他朝还不一样,单单是先后特设重开的机构,一大批人围着天子而转。
这就代表一件事。
哪怕今后真出现任何事情,天子不靠外朝有司,也能继续统御天下,可权力就真的转移了。
两书房,少府,军务院,宗人府,皇家近卫都督府……
这一系列的权力都转移了,那外朝反倒成了空筒子,此事真要成为既定事实,那一切都难办了啊!
“天子怎敢这样率性而为啊,难道真要置大明社稷于不顾吗?”
“是啊!罢朝一事,真要传扬出去,那天下该如何看待此事啊?”
“此事必须要规谏才行,断然不能让天子这样啊!”
“钱阁老……”
在短暂沉寂过后,正堂内变得喧嚣起来,在场之人有不少情绪激动,一个个开始讲出心中所想。
人心难料啊。
坐在主位的钱谦益,在见到眼前这一幕时,其内心变得无比复杂。
钱谦益笃定一点,大明门及承天门发生的事情,在场之人中定然有暗中推波助澜的,甚至他心中已经有了些人选。
但是现在问题的关键,单单有猜想是不够的,要拿出确凿证据才行,不然谁会选择承认此事?
他现在是东林党党魁不假,更是内阁次辅不假,但是这并不代表着钱谦益,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。
毕竟这世有太多的事,表面看起来不复杂,不过背后掺杂的利益太多了。
“该说的话,本阁都说了。”
在此等形势下,钱谦益撩袍起身,这让在场众人皆停了下来,迎着无数道投来的目光,钱谦益语气冷冷道:“谁要是还想挑起纷争,那尽管去做就是,不过到时真要出任何事情,那就休怪本阁不出手了。”
“这件事情,天子的意志不容更改,被抓的那些人一都别想跑,人都被西缉事厂的人带走了,接下来会发生什么,就连本阁都无法保证。”
“本阁累了,就恕本阁不能陪着了,诸位要是想聊,那就继续聊吧,一个个都好自为之吧!”
言罢,钱谦益也不管其他人怎样想,一甩袍袖便转身离去了。
“钱阁老!”
“钱阁老!”
“受之公!”
尽管身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