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过后。
深夜下的笨港很嘈杂,篝火驱散了笼罩的黑暗,吹来的海风带有凉意,虫鸣声不绝,尤其是嗡嗡作响的蚊子,对轮值警巡的锐士而言太过煎熬!
“快点啊!”
“捂着下崽呢?!”
“买定离手!”
在距笨港不远的一处营寨,各种喝喊声不绝,赌钱,对大批血气方刚的汉子而言,无疑是打发时间的最好方式。
“厂公,这样下去不好吧?”
在这处营寨的中心地带,东缉事厂的厂番把守各处,而在灯火通明的营帐内,曹化淳面露忧色,皱眉看向魏忠贤道:“每至夜幕降临,于营地各处就聚赌成风,不止是东缉事厂的厂番,就连随军的匠户、劳壮等都参与其中,长此以往的话,势必会影响到开赴东番的水师下啊。”
“不叫他们赌,那叫他们做什么?”
迎着曹化淳的注视,魏忠贤眉头微挑道:“叫他们一个个老实睡觉?曹公公,你觉得这现实吗?”
“就是。”
葛九思似笑非笑道:“就算我等管天管地,你还能管他们拉屎放屁?如此多的人聚在笨港一带,多数皆是背井离乡过来,他们心底本就带着恐惧,更别提人生地不熟的东番,忙了一天了,累了一天了,想找个方式放松下,难道这还有错了?”
曹化淳一时语塞。
“厂公,咱家觉得等过些时日,要设法从福建运批女人才行。”一旁的李永贞,表情严肃道:“虽说有赏钱来安抚人心,不过时间久了不成,这么多的人聚在一起,这心里的火不泄掉的话,那……”
“此事你看着办吧。”
魏忠贤摆摆手道,随即扫视帐内聚着的众人,“现在聊正事,这几日死了多少人?”
原本想说些什么的曹化淳,听到魏忠贤这样讲,到嘴边的话也就停下了,从福建运批女人过来,那她们之后会经历什么,曹化淳甚至不用多想都能猜到。
这事儿要是传回大明的话,只怕非议与抨击此事的众多。
“死了两百七十一人!”
孟忠声音低沉道:“多数是被海浪卷走的,还有一些染了风寒,死最多的是在福建招募的劳壮。”
“这事儿要重视起来。”
魏忠贤皱眉道:“即便是找不到尸首,该赔偿的也要赔偿,眼下我等初涉东番,虽说先前在福建搜集不少情报,不过究竟有多少是真,多少是假,那还需我等接下来探查甄别,赔偿一事,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进行,这银子一两都不能少!”
“喏!”
孟忠忙抱拳应道:“请厂公放心,咱家会处置好此事的。”
“随军开赴东番的那批人如何?他们携带的粮种没有出事吧?”
魏忠贤扭头看向李永贞,“这可是咱的根本,皇爷先前可强调过,今后若是遭遇到了封锁围堵,这些粮种能否在东番大规模种植干系重大!”
“人没事,粮种也没事。”
李永贞微微低首道:“咱家特意筛选一批人,安排的差事就是保护他们,不过这几日,他们吵着要去探查各处,想寻找地块试种那批粮种。”
“再等几日。”
魏忠贤皱眉道:“笨港一带聚集的海盗,是被我大明水师击溃了,但是有不少逃进这山野间,等祖大寿他们肃清完,局势安稳下来,再放他们离营探查。”
“喏!”
李永贞嘴应道,但心里却暗暗叫苦,那帮家伙就是榆木脑袋,一个个根本就不听话,关键是他还不能打骂,毕竟这些人在自家皇爷眼里都是宝贝疙瘩,即便现在是天高皇帝远,但出格的事他是一点都不敢干。
“经历这次海啸来袭,让咱家坚定一个想法,要修城!!”
在李永贞思虑之际,魏忠贤却撩撩袍袖,看向帐内诸内廷太监,语气低沉道:“临海港口要修,但是城也要修,没有立根之地,那咱们在这东番就是无根浮萍,万一发生什么突发状况,连给我等反应的机会都没有。”
一言激起千层浪!
“厂公,这样一来的话,我等的人手根本不够啊!”
曹化淳心下一惊,看向魏忠贤道:“眼下的当务之急,是先确保临海港口的营建,随军来的那批劳壮,满打满算才不过数千众,这要是还兼顾修城的话,只怕会激起民怨的。”
“是啊!”
葛九思紧随其后道:“修城与修港口完全不同,地基要深挖,砖料要烧制,即便这次随咱们来的,有专门烧制水泥的匠户,可问题是现在没有烧制水泥的原料啊,这么多的问题要解决,要考虑,万一这中间出现任何差池,咱们根本顾不得啊!”
“人不够,就从福建去招募。”
迎着无数道目光注视,魏忠贤声音低沉道:“原料找不到,就派人护送那批匠户去各处探查,这件事情没得商量,城可以先建小些,但必须要有,这是咱们在东番的立锥之地,容不得有半点马虎!”
“此事就由曹公公主办,期间要跟澎湖县协调的事宜,曹公公可独断,不过咱家丑话讲到前面,劳壮,粮食,盐,药材等都不能缺,东番这地方太恶劣了,稍有差池,就可能出现内讧!!”
这要多少银子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