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医院出来,元蜜沿着林荫道慢慢走着。夏日的太阳晒的人头昏脑胀,这剧烈的暖意却照不进元蜜的心里。她将手上的癌症告知书塞进了路边的垃圾桶,在路边寻了个石凳坐下。 父亲两年前因为肝癌去世,那时,她便隐约感觉自己与父亲不会分开太久。 乳腺癌!医生说有几率治愈,但是他们使用的是五年生存率。但是五年之后呢?再说有几率也不等于一定能治愈。再说这医药费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,并不是一笔小数目。为了这不知道能不能治愈的几年时间,花费如此多积蓄,有必要吗? 元蜜回到家时,已经是傍晚六点。在外面呆坐的有些久了,不知道孩子们有没有饭吃。 “妈!你怎么才回来?赶紧做饭,我快饿死了!”电视机前的女儿抱怨道。 “稍等一下!妈妈现在就去做饭。今天想吃什么菜?酱烧排骨还是蒸蛋?” “都可以!”女儿无所谓地说道。 “妈妈!今天怎么不是你来接我?我不想要爷爷接,我想要妈妈接我嘛。”上幼儿园的儿子撒着娇说道。 我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:“妈妈今天有点事!没来得及。” “老婆,你跑哪去了?我辛苦工作一天,饭都没得吃。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?”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老公向我兴师问罪。 “就是啊!儿媳妇,你怎么天天往外跑,家里这点家务都干不好。你看家里都乱成什么样了?叫你少给孩子买点玩具,你看丢的到处都是。”干完农活回来的婆婆照旧唠叨着。 门口站着的公公,往这边看了一眼。又漠然的转过头去盯着外面,看到相熟的乡亲走过熟稔地聊上两句。 我什么都没说,像每一天一样。去了厨房做饭。 这人生,好像也不一定非要活着不可。自从怀上孩子,我身体反应剧烈,在床上养了几个月才好些。之前的工作也早就辞了,专心待产。生完孩子带了两年,重新找了工作,只是婆婆隔三差五就会打电话说孩子这不舒服那不舒服。没办法我只能辞工专心在家带孩子。只是人生好像就陷入了一团乱麻,我变成了不修边幅的邋遢女人,孩子嫌我管着她,老公对我越来越不耐烦,公公嫌弃我不能出去赚钱,婆婆觉得我干啥都不行。我也经常怀疑,我是不是真的是个废物了。我懦弱惯了,时常忍气吞声,觉得过日子不该天天争吵,所以,才会被人骑在脖子上欺负。 本就不是多么深刻的感情,不过是年纪大了,父母的以死相逼才成的婚。本想着,随便找个人嫁了,省得父母天天唠叨,自己也清静清静。 但是人生好像没有这么简单。爸妈好像也不是很在意我开不开心。我结婚了,他们便好像完成了任务,不用再管我。至于我的人生变成了什么样,不是他们需要操心的问题了。 我也经常困惑,人生在世,到底应该做些什么?听父母的好好上学,除了认真读书,其它的都不能做。听父母的,年纪到了找个人嫁了,为一个没有感情的男人生儿育女,从此陷在这些家庭琐碎里每日争吵抱怨。可是我自己呢?我好似被线吊着的傀儡,沿着父母设定好的轨迹,缓缓前行。出嫁后,父母把线一扔,我便只能无措地瘫倒在地,不知该何去何从。我找不到我自己了。 如今时日无多,也许我该放下一切不舍,为自己活一次。 第二日是周六,我收拾了几件衣服,等着老公起床。 “你坐那干啥呢?早餐做好没有?” “我们离婚吧!”我平静地说道。 “啥玩意儿?你是不是有病?大清早的闹什么?”他似乎非常疑惑。 “所有东西都归你,孩子也归你。我净身出户。等我找到工作,我会每个月打生活费回来。” “你认真的?”他似乎终于有些慌张。 我不再说话,背着几件衣服,走出了家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