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在画像上覆了三清真人像,瞒天过海。
他双目通红,沉沉地落下泪来,手边片刻不停地搓着像边的金箔,甚至忘了叫人递一把刀来。
揭开之后,他果不其然地看见了自己从前的画像。
儒、释、道三神之后,都是承明皇太子的画像,十二岁册封礼的朱明衣、远游冠,十五岁从许州归来的粗布麻衣像,还有十七岁征南境的战甲——这些年来,她早已不信神佛,跪在这个地方,只为了拜祭心中唯一的神祇。
两个密室早已空空荡荡,这三幅画像留在此处,是她刻意留给宋澜的挑衅。
叶亭宴端详着画中陌生的自己,含着眼泪笑起来,只是越笑,泪却越汹涌——这些时日的假面相对,怎会让他看不清这颗与从前一般无二、甚至更加灼热的丹心?
他慌乱地将画像卷好,却无意间碰掉了桌上一枚小巧的木签,他俯身去捡,见那木签背面朝上,恰好是他从前写的一句“明月万古照春夜”。
如同流转的佛光一般,错综复杂、千头万绪的因果,终归还是将他们死死缠绕在了一起。
从前,他被花瓣安抚,写下这句签词;而后,她在佛前摇晃,甩出这枚竹签。
那时他们无知无觉,丝毫察觉不到忽而降临的宿命。
……
三日之后的傍晚时分,叶亭宴才从明光门中出来。
宋澜散了数千手下,在谷游山、汴城门,以及通往江南地区的渡口、北方的韶关道,一寸一寸地寻找,但始终没有寻到落薇半分踪迹。
燕琅在前几日回到了幽州军帐当中,宋瑶风已照原定日子启程就藩,尚未到达,送
() 行兵士都是他的人,整个队伍中并无任何可疑之人,除了死死盯着,宋澜也没有足够的借口逼她回京。
两日之内,皇帝便被逼得喜怒无常,前日夜里,不知是哪里来了众多夏蝉,在宋澜的寝宫之外鸣叫了一夜,他被吵得头痛欲裂,摔了手边的瓷瓶,下令将这些蝉全部捕杀。
叶亭宴在殿后遇见了朝兰,如今她已回到了玉随云身边,张素无则被斥回了藏书阁——他跟着落薇的时日不长,在藏书阁与诸位相公有些私交,未遭宋澜迁怒。
朝兰长吁短叹,说娘娘嘱咐后,这些蝉她捉了好久好久,一直养在琼华殿中,也不知是谁将它们放了出来,扰了陛下的清静。
如今秋日,哪来的鸣蝉?
叶亭宴霎时便想得清楚,在林中遇见张素无与几个小黄门一同捕蝉,也不觉得有几分意外。
杀蝉之后,内廷战战兢兢,陷入一片惊惶之中,无人不知皇帝近日十分不豫。这消息倒是暂未传到前朝当中,而被逼了几日之后,宋澜终于决意在两日后复朝。
叶亭宴也终于得了些喘息之机,告辞出宫。
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她,出东门时一路小跑,仪态尽失。
裴郗照例来接他,一反常态,在马车上一言不发,叶亭宴正觉得纳罕,却突地听他说:“公子,她进了你的书房。()”
叶亭宴面上神色一僵。
渴望如此强烈,烧到此时,剩的却是近乡情怯的颤栗。
裴郗硬着头皮继续道:“我知晓,公子千叮咛万嘱咐,不许旁人、尤其是不许她进去,可她走到门前,我说不出阻拦的言语,你们不该如此自苦,殿下,她心中是有你的!?()_[()]?『来[]+看最新章节+完整章节』()”
叶亭宴攥着手边用以蒙眼的缎带,反复摩挲,既未开口斥责,也没有如往常一般轻笑安抚,裴郗抿着嘴唇,继续道:“或许她进去之后也窥不破房中的玄机……”
她只要进去过,一定会知道的。
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,只是叹了口气,声音压得很低:“无妨,错之,正巧我也在想,怎么才能对她开口,如今她自己推开了那扇门,却是不必了……”
他忽然扬声喝停了马车。
“你先回去,请她出来与我相见罢……天□□暮,宋澜在我出宫前勉力入睡,只消避开官道便好。”
他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,反复思索过一般。
裴郗便问:“公子欲与她在何处相见?”
叶亭宴眼睫一颤,开口答道:“汀花台。”
“汀花台上、金像之下,你去请她,我……等她来。”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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