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安东都护府的兵力已经是朝中君臣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了。
去告诉李治和群臣新罗人的狼子野心?去提醒他们吐蕃乃是心腹大患?
大唐君臣顶多是对吐蕃和新罗的威胁的预估不足,但并非不知道。
苏定方就是在调停吐蕃和吐谷浑的安集大使任上离世的,同样早在数年前,皇帝就已经看出新罗的阳奉阴违,专门派出使者去监督新罗出兵。
然后又回到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,不说李弘空口白话能否让人相信,就算他成功让皇帝和大臣们相信,重视起了吐蕃和新罗,但防备新罗和吐蕃都需要实打实的军队钱粮,而这,正是连年征战的大唐目前最缺的东西。
客观条件不足。
否则,以李治如今天下无敌的心气,早就磨刀霍霍地发大军去灭吐蕃了。
泉男生看到李弘陷入了沉思,期待之余又有点惶恐。
他期盼着得到李弘的答案。
实际上,他来找李弘也是出于一时冲动。
在随军返回长安之前,他在高丽的一大工作便是配合安东安抚使刘仁轨安定地方,使高丽各地的官员头人归心,同时厘定已经攻下的州县。
其实泉男生也明白,皇帝不愿意放他回去是有道理的——毕竟他曾经执掌过高丽国政。
但天地良心啊!
自从两个弟弟逼迫到了逃亡到辽东诸城的地步后,泉男生千辛万苦才得到了大唐的同意助他复仇。
与其战战兢兢执掌一小国,还要随时担心被包括兄弟在内的各种人背刺,不如背靠大树好乘凉。
如今他早已经把自己视为唐人,心中只有一个太阳!
哦,差点忘了,还有一个月亮。
然后泉男生又看向李弘……还有一个星星?
泉男生丝毫不嫌肉麻地向李弘诉说着他的忠诚:“仆对大唐之心苍天可鉴,日月可明!”
“君之心意本宫已经明白。”李弘看着泉男生,这位国际友人其实一直以来都表现的挺不错的。
就在先前的大朝会上,皇帝有意处斩男生的弟弟男建,在男生的求情之下才改为了流放。
虽然说泉男建自杀未遂才被俘,伤势未愈便被带着一路奔波抵达长安,马上还要被发配气候完全不同的岭南……
泉男建大概率得死在流放的路上了。
咦?这么一想,好像还不如一死来的痛快。
而泉男产因在平壤城破之前就已经投降了,所以在此次献俘之后还被皇帝封了官。
泉男生都没机会回到故土,泉男产就更不行了。
虽然说刚灭亡高丽与棒子没有关系,口蜜腹剑的新罗才是棒子的祖先,但李弘也不能确定泉男生有没有棒子的品性。
所以,望着满脸期待的泉男生,李弘还是说道:“而今解决安东都护府隐患的关键,还是要先找到关键的隐患……”
“君放心,此事本宫已经放在了心上。”
总之,直接答应是不可能答应的。
泉男生有些无奈,却也知道太子能这么表态已经很不错了。
他还要再表达两句忠诚,这时,忽有一个声音打断了他——“汴国公在此有何事啊?”
“老夫寻太子殿下有要事相商。”
看到许敬宗的到来,泉男生很有眼力劲的告退离开。
在泉男生离开后,许敬宗问道:“殿下,他可是在请殿下相助送他回安东?”
李弘点了点头,许敬宗虽年纪大了,可多年为官的的经验在这儿呢,眼神儿那是相当敏锐。
他反过来问出了自己的疑惑:“许相公以为,大军已归,之后几年,安东都护府会效当初熊津都督府故事吗?”
对于李弘来说,安东都护府在遥远边疆,泉男生看似官爵甚高但远离政治中心,这种话题他谈起来反而不需要有什么顾忌。
“殿下想要插手?”许敬宗问道。
果然是老狐狸,不会轻易表态,李弘腹诽之后想了想答道:“不瞒许相公,我心中对此的确有些忧虑。”
国家不太平,他这个储君也不能好好的躺平摸鱼、休养身体,要是能把祸患消灭于未然,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。
泉男生抵达安东都护府,安抚住高丽旧地的反抗势力,不用大唐多耗费兵卒钱粮。
只是相比于收获,风险无疑更大——万一泉男生怀有二心,就这么放他回去,无疑是放虎归山,仅靠两万唐军不足以应对,很容易让大唐多年进攻高丽的心血付之东流。
看起来得到与失去的结果和所面临的风险并不对等。
李弘又问道:“许相公的想法是什么?”
许敬宗却不回答,而是旧事重提:“此次典礼已过,殿下应该是有闲暇了吧?不如过几日殿下便来臣家中一叙?”
李弘总感觉许敬宗暗地里藏了什么坏心眼。
他叹了一口气,说道:“近日来每日读书还要接触政务,日程皆满,实在是难有闲暇。”
“殿下大病初愈,课业怎可安排的如此繁重?”许敬宗义愤填膺起来,慷慨承诺道,“殿下放心,臣会同戴明宰商议一下,定让殿下多几日闲暇。”
“怎么样,有臣出马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