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治看着侃侃而谈的李勣,旋即一股安全感已涌上心头。
吐谷浑故地已经落在吐蕃手里六七年了,绝大多数吐谷浑部落没有同吐谷浑可汗离开。
在禄东赞的经营之下,原本就算有心向大唐之人,此时也死的死,藏的藏。
而且在吐蕃的治理之下,原本的吐谷浑贵族所得到的待遇不逊昔日,给谁当狗不是当?
当然,吐蕃也不是大善人,派兵攻打吐谷浑又不是为了给吐谷浑人带来爱与和平的。
是以,贵族老爷们过得好,受伤的自然是位于底层的吐谷浑牛马了。
——虽然他们过得比以前更惨了,但他们获得了不被唐人压迫的自由啊!
在这种前提之下,有吐谷浑可汗慕容诺曷钵在,吐谷浑的复国是有现实基础的。
早在苏定方担任安集大使,负责调停吐蕃与吐谷浑之间矛盾时,他就收集到了这些情报。
只可惜当时大唐的主要精力都在辽东,凉州方向兵力有限,且大唐君臣过于轻视吐蕃,最终导致吐谷浑局势糜烂至此。
而居于紫宸殿御座上的李治听到苏定方这个名字从李勣口中说出,念及故人已逝,心中不免感慨。
……
当日夕食之后,李弘日常至蓬莱宫问安。
这一次与往日有些不同,皇帝并未与武后在一起,也并未通知李弘免了问安。
李弘瞬间发散了思维。
难不成夫妻二人生活不和谐了?
毕竟在他的印象中,这对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,还是一副如胶似漆的模样。
抛开其他不利事实不谈,很是一对模范夫妻呢!
武后自不知道李弘暗中的腹诽,她对李弘解释道:“你阿耶在太液亭,五郎今日就别去打扰他了。”
李弘点了点头。
蓬莱宫后宫含凉殿后有一太液池,其正中便是太液亭,李治这么晚了还在亭中,显然是心情不好想静静。
李弘本来还以为李治今晚去别处就寝了呢。
虽然在李治的后宫,武后称得上万千宠爱于一身,但后宫也是有其他妃嫔存在的,只不过有王皇后和萧淑妃的前车之鉴,这些妃嫔老实地近乎没有存在感。
而且,李治再怎么宠爱武后,也改变不了他是一只偷腥猫的事实,尤其爱对武后身边人下手。
想了想,李弘问道:“阿耶是在为吐蕃与新罗之事烦恼?”
“是啊。”武后倒没觉得李弘提起此事有何不妥,毕竟这事就是被李弘发现的,她解释说,“今日群臣商定,将重心由东转西,放到吐蕃身上。只是如今钱粮不足,纵有大略,一时之间也难以实施。”
李弘同样也没觉得武后对君臣商议之事了如指掌有什么奇怪的,他建议道:“阿娘,东宫还有一些库存,或于国有用,需要之时,尽可以调用。”
武后闻言笑了笑:“还不至如此!”
“且能让你阿耶所忧虑的,岂是小数目,东宫库藏,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。”
说着,武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弘:“莫非弘儿还藏着什么为娘不知道的小金库?”
李弘笑着回应道:“阿娘你是知道我的,眼下国库空虚,孩儿要有什么小金库,肯定会献给耶娘的!”
“说笑而已。不过你在东宫命人做的那个唤作印刷术的法子,搭配线装书,倒是有趣。现在弘儿知道国库空虚了,可还有什么奇思妙想?”武后问道。
李弘想了想,答道:“印刷术用以书籍,便于推广文教,想要借此获利,还是差了些。”
“哦?这么说来,弘儿心中是有更好的获利办法了?”武后来了兴致。
李弘摇了摇头,答道:“孩儿一时之间尚未思虑周全。”
武后见最近屡屡让她意外的长子如此说,心中不免有些惊讶。
她原本只是随口一问,不曾想看弘儿这意思,竟真有想法?
“好,那弘儿回东宫可要好好想一想。”武后也不着急,太子想出来的主意能用最好,不能用也无妨。
只在李弘离开前嘱托道:“若是想好了,阿娘替你参谋一二。”
“到时还得劳烦阿娘了。”李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。
“母子之间,何言劳烦?”武后摆了摆手,道,“回去歇歇吧!”
“喏!”
拜见完武后之后,李弘听从武后之言,并未去太液亭打扰皇帝,直接回了东宫。
路上,他思索着,正如武后所言,大唐所面临的财政问题,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解决的。
据李弘所知,大唐目前主要的收入源自均田制之下的租庸调。
在均田制的基础上,每丁每年要向国家交纳粟二石,称做租;交纳绢二丈、绵三两或布二丈五尺、麻三斤,称做调;服徭役二十天,闰年加二日,是为正役,国家若不需要其服役,则每丁可按每天交纳绢三尺或布三尺七寸五分的标准,交足二十天以代役,称做庸。
有田则有租,有家则有调,有身则有庸,从时代的角度而言,这是一种很优秀的制度。
但这种制度的缺点也非常明显,尤其是随着时代的发展,人口的增多,其弊端也逐渐显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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