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才回到房间,房内血腥味扑面而来,木盆内清理伤口的水已然换了三盆却依旧是血红一片。
因为血液流失的过多,赫巡的脸色看着有些苍白,额上泛有细汗,他赤着上身坐在椅子上,太医正在往伤口上上药。
“走了吗?”
雪安点了点头,道:“回禀殿下,已经走了。”
赫巡嗯了一声,他因为早年上过沙场,所以身上的旧的伤痕很多,但大多数都是已经淡的看不清痕迹,唯有今日所添恐怕一辈子都淡不下来。
雪安心中默默叹了口气,赫巡贵为东宫之主,日后可是要继承大统的,说句不好听的,殿下的命比云姑娘,比他们所有人的命都重要多了。
然而此次幸运的是,伤口未曾发炎感染,否则后果难以想象。
当然,主子的选择不是他这个做奴才的可以置喙的,但他还是觉得心中复杂。
() 殿下喜欢云楚姑娘他知道,可云姑娘对殿下的爱却虚无缥缈,他日日跟在这两人身旁,自然能看出这并非一场对等的感情,云姑娘宛如一只颜色艳丽的鸟,人人都爱她鲜艳的羽毛,她可以暂时依偎在殿下的掌心,但是殿下并不是她的天空。
可是这个道理,殿下不明白。
雪安进去以后,云楚才慢吞吞的转过身去,然后低声念叨一句,“真是笨蛋。”
什么怕她吓着,她见过的血腥场面可比这多多了,赫巡也太小看她了。
回到花影阁以后,云楚沐浴,换衣,意春递过来下地温热的姜茶,道:“姑娘,暖暖胃吧。”
云楚接过,只见澄黄的茶水飘着几片姜片和红枣,她端着茶水的手臂并不稳当,因为心有余悸,这会竟还在微微颤抖。
这是她第一次经历这种刺杀。
茶水因为她手的动作而微微晃荡,今天白天的场景再次在她眼前浮现。
的确是从一开始就不太对劲,赫巡身边围的人虽然多,但那些人大多大多似乎都没有对赫巡下死手,只是在拖住他罢了。
将赫巡引到远一点的地方时,才对她下手。
可为什么这些人的目标会是她呢?
她在京城可算不得抛头露面,同旁人结仇的可能性不大,况且这样大规模的刺杀,可不是谁都能组织的起来的。更何况,赫巡在她身边的时候这些人都敢动手,可见其胆量之大。
撇除一些利益纠葛,如果真要算个人仇恨,这京城里最想杀了她的人肯定是明珠。
云楚直觉这次刺杀跟明珠脱不了关系,可她又隐隐觉得奇怪,仅凭明珠,真的有能力撑起这种连太子都敢伤害的刺杀呢?
若是明家暗中协助倒有可能,可明家应当不至于这般吧。
云楚啪的一声把瓷盏放下。
不管怎样,心中对明珠的厌恶终于达到了顶峰,心里的恶劣又开始翻涌,这次所幸是有赫巡,倘若是她一个人,说不定就魂归西天了。
原本她对明家并不是很重视,明珠在她眼里也是个“迟早要对付但不是现在”的角色,但经此一事,就算明珠被送到了什么尼姑庵,云楚也觉得自己无法容忍她再继续存活。
一夜无眠。
第二日一早,云楚就去了赫巡寝宫,恰逢雪安从里面出来,她连忙拦住雪安,房门没关,云楚探头往里面看去,然后轻声问他:“殿下如何了?”
雪安道:“姑娘放心,殿下已经好多了。”
云楚这才试探着道:“那我能否进去看看他……”
雪安面色有些为难,但紧接着赫巡的声音便从里面传了出来:“进来吧。”
时隔一夜,云楚再次看见了赫巡。
他身上着一件薄衫,外头松松垮垮的罩一件墨色长袍,正坐在窗前,敛声大概是刚刚同他汇报完东西,在云楚进来时同其擦肩而过。
再见赫巡,云楚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。
措辞了半天,才问了一句:“…你怎么不去床上躺着?”
……
给自己一巴掌吧,问的什么东西。
她又着急补充道:“我是说…趴着也行。”
赫巡的脸色看不出什么喜怒,淡淡回答道:“这样好一点。”
云楚点了点头,然后又往赫巡面前挪了几步,瞥见他有些苍白的唇色,心中又开始难过的冒泡。
嗫嚅半天,她又低声道:“对不起……”
隔了一会儿,赫巡才道:“…这话是真话吗?”
云楚道:“是的。”
她低着头,示弱一般将自己一部分真心袒露:“我是说的真的,这次真的没有骗你,我知道我不应该骗你那么多。”
“我跟你发脾气也是因为我觉得……”
“觉得什么?”
“我觉得你肯定不喜欢我了。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