赫巡明知是现在形势敏感,却仍旧心甘情在关键时刻离京。
她真的不懂,为什么会有人这么蠢笨。
凭什么赫巡在外风餐露宿抵御外敌,而这群人在皇宫内勾心斗角,谋夺他的位置。
云楚紧抿着双唇,回头看了一眼静谧的雪幻宫。
仿佛有一根细针扎进了她的心脏,让她刺痛无比。
云楚不知道她的猜测是不是对的。
倘若当真如此,那赫巡现在的处境就极其危险。
她回过头来,脚下不自觉的加快速度。
才一抬头,就看见了明誉正从不远处匆匆赶过来,太监提着宫灯走在前头,明誉大步朝她过来。
云楚迎了上去,明誉停在她面前,上下扫视了她一眼,然后道:“楚楚,没事吧?”
云楚摇了摇头,然后看了一眼两侧宫人,没有吭声。
明誉道:“先跟我回府。”
走出皇宫,两人登上回府的马车,明誉这才率先开口:“我方才已经下令,让人传消息给殿下了。”
云楚脸色苍白,道:“你知道了?”
明誉抿了抿唇,只道:“圣上走的不是时候。”
在这样不恰当的时机突然生出这种祸事,很难不让人警惕起来。
赫巡不在京城,纵然圣上临终时令明淮与一位宗亲大臣一位三朝元老暂理国政,但储君在外未归,一旦有什么差池,势力必定重新洗牌。
云楚捏紧衣袖,脑中杂乱,一时无言。
压抑的气氛在马车内蔓延。
明誉将手放在云楚的手背,温热的触感传来,他轻声道:“妹妹,你先别担心,如今所有都是你我猜测而已。”
云楚指甲掐进掌心,并未答话。
明誉的手仍放在云楚手背上,他缓缓收紧手指,将少女纤细的五指握在手中,指腹摩挲着她拇指的茧。
云楚并未收回自己的手,两人挨得极近,这样亲密的距离让云楚在这孤冷的夜色中,生出几分安全感。
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,道:“……不是猜测。”
“赫巡现在很危险。”
他不止要防备凶狠蛮横的梁人,还有大靖的人。
“是赫宴跟你说了什么吗?”
云楚点了点头,直接道:“…我们该怎么办?”
他们跟赫巡离得太远,哪怕快马加鞭昼夜疾驰,赶过去也得一月之久。
而他们除了等,什么都做不了。
皇帝一死,千里缟素,整个上京城都陷入了一种沉闷,此乃国丧,民间门于一月内都不可嫁娶,奏乐。
在这样的氛围之下,这个夏季显得尤为漫长,但终究是过去了。
在一场清凉的秋雨后,云楚收到了来自远方的,赫巡的回信。
信封内夹杂一朵被压平脱水的小花,花瓣呈淡粉,细弱又别具美感,捏着茎将它拿起时,清风吹拂,使得花瓣轻轻飘摇。
信的内容非常简单。
吾妻亲鉴。
一切均安,可释远念,此花为合欢,花名正若我心。
云楚寄信去时,整整写了四大页,把她近来碰见好事坏事都同赫巡说了一遍,还尤为不害臊的说自己想他想的衣带宽三寸,到他这里,竟就只回了四句话。
“什么啊……不能多写一点。”
云楚小心翼翼的将花搁在桌面,嘴上不满,唇角却忍不住翘起,四句话实在是一眼就能看完,她又扫了眼,低声念叨:“……还没成亲呢。”
来来回回看了四五遍,云楚才将信件装回。
算起来,这信可能是一个多月以前写的,那时还是夏天,到她手中来时,已
经入秋了。
云楚拿着信,心道她今日心情还算不错,就给他再回一封信吧。
这回她也要将信封里塞一朵花。
天上仍然飘着细细的雨,树木绿的发亮。
正是这时,原本应当在书房内的明誉撑着一把油纸伞从外院走来。
云楚侧眸看了一眼,随即朝他笑了起来,道:“哥哥,我收到赫巡的回信了!”
明誉的脸色却并不好看,甚至可以用冷肃来形容。
云楚心中一紧,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。
她捏紧手中笔杆,道:“你怎么了?”
“太子他……出事了。”
笔落在地,云楚听见自己问道:“什么?”
明誉抬眸,看着她静静陈述:“支连山鹤都口,太子率军迂回梁人后方,计划败露,三百人断了粮草,被围困鹤都口长达十几日。”
“……梁人强攻时,三百人已只剩一百二十人,所擒活口皆被活埋,太子同亲信重伤坠崖。”
崖下树木丛生,地势陡险,几乎不可能生还。
云楚只觉得嗓子犹如被一双大手掐住,一时竟无法发出声音,她睁大双眸,试图从这几句话里的出旁的结论。
隔了好一会,她才艰难开口道:“……失踪,他会回来的。”
明誉抿了抿唇,道:“妹妹,你能猜到的,支连山崖下亦属梁人,太子他……”
云楚变了脸色,不再看明誉:“不,他会回来。”
明誉拉住了云楚的手腕,对上她的目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