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稍稍顿足。
随即继续向前走去。
祝无邀不愿继续去想、原身死亡的真相,即使那个猜测环绕在心头,不断告诉着她——
原身的死亡,是因为她的到来。
漫无目的向前走去,祝无邀似乎失去了方向。
直到站在了祝家门前。
随着「吱呀」一声,陈旧的木门推开缝隙,祝无邀走进院中,看见了正在对她招手的妇人。
按理说,这场祝家族老会,祝无及的母亲本该在场。
却被祝无邀劝在了家中。
她为自己的孩子煮了饺子,皮薄馅厚,内里塞足了肉馅儿,心里估算着孩子回来的时辰下锅,如今白胖的饺子正在热气腾腾的水面上下翻滚,似是要一个个跃上灶台、跃进碗里。
祝无邀能看见妇人气血的枯败。
干枯、即将衰落的树木,正因为孩子归家,重新焕发出光彩。
满心期待地等着孩子趁热吃饭。
祝无邀心烦意乱,涌上心头的猜测、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。
祝家对原身而言,没有杀身之仇、没有害死原身父母的恩怨,有的只是谋夺家产、将原身赶出家门这档子事。
恩怨有头,占了她东西的祝无及,已成剑下亡魂。
但祝无邀不满意。
她不满足这样的结局。
妇人瞧着「祝无及」脸上的阴翳,知晓她心情不好,也渐渐息了那份兴高采烈,沉默无言地盛上了一碗饺子,轻轻放在她面前。
似是在期待着,忙活了许久的晚食,能有幸被尝一口。
祝无邀看了眼被摆在眼前的餐食。
她再怎么有杀心,再怎么戾气难平,也不至于迁怒弱者。
怒从心头起,野火无处焚。
她的愤怒如同无源之火,只是在燃烧,却不知该点燃何物。
握起摆在筷托上的筷子,没错——筷托。
这位妇人没有忘记,祝无及是个精细人,即使家中青黄不接,也得有着公子哥的做派。
祝无邀无心品尝,只想吃几口敷衍一下。
好回到房中,尽快找些其余杂事忙起来。
但饺子过于美味。
温暖的餐食,在一定程度上,稍稍抚平了她内心的焦灼。
不知不觉间整碗下肚。
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,抬眸时,看见眼前的妇人泪流满面。
妇人声音颤抖,内里的悲意、却似肝肠寸断:
“我的孩子……我的孩子在哪里……
“你不是我的及儿。”
对上妇人满含悲意的双眸。
祝无邀终于从心烦意乱中清醒过来,她略微探了下千相中留存的记忆,缓缓抬起手,手肘撑在桌上、抚住额头。
许久,发出了一声嗤笑。
像是在嘲讽自己,像是在嘲讽眼前的妇人——
若是真的祝无及,怎么可能吃下这碗饺子。
他会不厌其烦地摆手回屋。
若被强压在桌前、递来筷子,怕不是会掀桌摔碗。
心中的不愉摆在脸上,他怎么会耐下性子、坐在这里勉强尝几口,来让「母亲」的心意不落空。
知子莫若母。
怕不是刚见面时,「祝无及」没有摆出冷脸,便已经让这位妇人有所猜疑。
这碗热腾腾的饺子,不过是场试探。
她试出了祝无邀的怜悯,所以知道,这不是她的孩子。
“你到底是谁……我的孩子,他……他在哪里。”
沉默许久。
祝无邀冷冷抬眸,耳边的质问哭诉似是不曾入心,她问道:
“你为什么非要揭开真相,你可想过,我既隐瞒了身份,就是不想被旁人拆穿。
“你要我如何做。
“要我杀人灭口吗?”
她甚至在为妇人的愚蠢感到愤怒。
为什么非要揭穿?
为什么不能视而不见?
她真的想过就这样算了。
祝无及已经死在了她手里,因果报应,还没等她下手,祝家便被自己选择的「未来」、掏空了家底。
随着祝无及的死亡,所有投入烟消云散,竹篮打水一场空。
祝家没毁在祝无邀手里。
而是毁在了亲手挑选的「未来」手中。
这样荒诞的戏码,这样自取灭亡的方式,这样的因果报应,祝无邀想过——要不就这样算了。
她甚至在想,明天便离开祝家,随便找个地方住几日。
可这一碗饺子,却硬生生将祝无邀架在了这里。
她无法对暴露身份的危机视而不见。
妇人悲痛欲绝,她撕扑过来,似乎想要索来她孩子的命。
祝无邀本能升起了护罩,将人挡在身外、却没有再做多余反抗,捶打声扰得她心烦意乱。
却突然察觉到腕间一松,她的目光凝于无火自燃的草绳——
「动用灵力后,半日内回到青云门。」
这根草绳,似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,轻而易举将祝无邀推入了暴露身份的险地。
留给她做出决断的时间不多了。
“我的孩子在哪里……!我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