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下尽黑,并不是那种无月之夜的黑,而是那种令人窒息般的黑暗。花瑛什么都看不见,也没有半分声响传入耳朵。她十分惊恐只想从这里逃开,可无论她如何努力,身体都分毫不动。这具身体已经不受她的控制了。 只有从四肢百骸里传来的疼痛,能让她清楚的知道自己——还活着。 只是,那噬骨蚀心般的疼痛,让原本很能忍痛的花瑛都不禁想嘶喊出声。可当她张开口时却发不出半点声音。不知是声带受了伤还是被这死寂所吞噬了。一片静默之中,唯有疼痛与绝望日夜折磨着她。 这种情况不知过去了多久,久到活着已成已成一种惩罚之时花瑛才顿悟,她想要的不过是…… 倏的花瑛睁开眼睛。她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浮出水面般,重重的喘了几口气。 感知先一步回笼,她发现自己正一身冷汗的躺在一个硬板之上。还未来得及疑惑,她的瞳孔这才慢一步聚拢起来。噩梦带给她的恐惧还未尽数消失,可当她看见光时难免还是有一瞬间的恍惚。 花瑛慢慢的坐起身,茫然的环顾四周。 这里是一处帐篷,看形制有些像是行军用的。其上的纹饰像人族的标记,让她不禁想起晕倒前看见的那个个酷似二师兄的人。可若真是二师兄祁衍,她怎么会被带到军营里来? “这附近是没有城池吗?”花瑛不禁疑惑出声。 抛开她晕倒前所在的那片森林再往东十里就有一座小镇,单光是那留着胡子的人,是否真是祁衍就让花瑛有些拿不准。毕竟他们十年没见了,而她花瑛的时间还停留在十年前的那天。 “只凭骨相的话应该是没认错才对……”花瑛有些心虚道,可当她低头,见身上的伤全都被精心治疗过不说,衣服也换了一身雪白的中衣时,心下有了底。 即是不是祁衍,就凭这精心的照顾,这里也绝非什么危险的地方。 花瑛终于是能松下一口气了。 她甚至在榻上发了会儿呆,这才不急不忙的扶着床缓慢的起身。来到外面,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帐篷,远处放哨的塔楼和巡守的兵士井井有条,果如花瑛的预料这里是一处军营。 只不过自己所在的这顶帐子背靠一处大山。虽处与营地边缘,可从方位来看反倒是最靠近人族领地的方向。身后的大山想必也早在人族的掌握之中,十分安全。而此地即是营中最安全之所,又可远离吵闹的兵士,很适合拿来养伤。 花瑛久违的抿嘴一笑。 她一边幽幽道:“难怪没听见什么声音。”一边弯起了唇角,心底则是澄明一片。这世上,如此细心还对自己如此疼爱的人,除她师兄祁衍外再无可能会是其他什么人了。 于是花瑛回到帐中,将桌上备好的外衣披上,一面扶着帐篷一面缓慢的在营中寻找起祁衍。 不知是近乡情怯还是其他原因,这一路她没敢询问任何人,也没敢出现在兵士的视线里。反是在帐篷间的阴影之中藏藏秘秘,躲着兵士巡逻的路线在营中缓慢的寻找了起来。 她不急,走累了还知道找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下。渐渐的那种被噩梦纠缠的冰冷感被军营中和谐的氛围所感染,逐渐缓和起来。虽然这里也有其他军营那般紧绷的感觉,却也祥和一片。 花瑛窥到,一个像是刚入营毛头小子,被军医们追着上药时忍不住笑了出来。 那怕只是个刚入营的新兵,哪怕药在这动荡的时局中多么的珍贵。祁衍治下都会一视同仁的认真对待。 “倒是让我有点想家了。”花瑛笑道,可眼神中尽是酸楚。 说实话她很欣慰如今这营中的氛围,可也有些心酸。 十年前的动荡她切身经历过,混乱的时局下,不知祁衍是如何将一盘散沙的人族,重新聚拢至如今这般地步的? “想必一定受了很多的苦吧……” 直到此时她才真正有了想见祁衍的心思,想看看她师兄这些年过的如何。 就当她起身想再去寻祁衍时,营门口一声通报传入花瑛耳中。一行骑兵手持静王藩旗从外急性而来,其中一个看似身体并不康健的人被他们护在中央。 那人虽也骑着马,却不是那种意气风发的模样,反是他一脸病气的苍白,时不时还有低咳几声。露出衣袖的手腕更是细的骇人,仿佛一阵风就能将此人卷走一般。 这病恹恹的病秧子,哪怕过去十年,容颜变得沧桑许多,花瑛也一眼便认出来人,正是静王祁仕! 祁仕也有傲骨,那怕他重病如斯也坚决不乘车出行,反是骑马风尘仆仆而来,倒是让花瑛有些倾佩。 他们一行驱马一直来到营中空地才停兵修整。 直到前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