柔地说“不克制,那你再也离不开那里了。每天在房间里,只会重复一件事情。”
只是,那样,她会哭得很惨。
他不喜欢她哭,从小就不喜欢。
言月唇微微张着,反应过来后,脸一下红了,心里也乱了。
莫非,那两次她离开,许映白竟然都知道
她嗫嚅着,不知道该说什么,许映白拉过她,把正在看的那几张照片给她看。
言月一看,愣住了。
照片上是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。
竟然是何安。
不知道是谁拍下的,格外清晰,聚焦在他痛苦扭曲的脸和四肢。
言月只是看了一眼,毛骨悚然,背上汗毛都立了起来。
“肋骨和腿骨都断了。”许映白轻描淡写,“还有这只手。”
他干净纤长的手指点在那张血肉模糊的照片上,似是见惯了这种事情,神情丝毫没有动容。
“不要误会。”瞧见言月颤抖的唇,他微微一笑,“只是他欠了赌债。”
“被那些债主收拾了而已。”
“他当年,是不是用这只手骚扰的你”他看着照片。
言月几乎要握不住那张照片,甚至惶然地看着他,“你,你怎么知道的”
那件事情她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。当时许映白应该在国外,他怎么可能知道这种隐秘的事情言月从背脊骨升起一股寒气。
他看着她,淡淡说,“猜的。”
之前只是推测,并不完全确定。言月的反应验证了他的猜想,她情绪都写在脸上,实在是太好看穿。
“你对他的态度很奇怪。”许映白说。
他熟悉她的每一个表情,记得言月那年面对何安时,那种畏惧夹杂着厌恶的神情,肢体语言极为抗拒。
“刚才看到照片时,你一直在看他的左手。”
这个男人的智商和观察力实在太可怕了在他面前,所有念头仿佛都无所遁形。言月唇色苍白,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。
每当她即将开始沉溺于他温柔的假象时,许映白就会拨开皮囊,给她看真实的他。
许映白什么也没说,放下了照片,将她拉到自己怀里。
“别怕。”他温和地说。
他不会伤害她的。
以后,也会保护她,用接下来的一辈子让她快乐。
言月面颊靠在他的怀里,不知道到底是在替十七岁的她而流,还是为如今的自己而哭,不知道,到底是悲伤,是害怕,还是欢喜。
他打开了大灯,给言月用湿巾擦干眼泪,
言月才看清楚,这间书房,留存着许映白许多许多少年时代的回忆。科普杂志,物理书籍,用过的稿纸和试卷,然后是,他本科时,做过的研究和实验报告,竟然都都保存着,厚厚一沓。
言月还在柜子里见到了一个小小的天平,旁边摆着的是一个很精巧的磁悬浮模型。
许映白顺着她视线看过去,“十几岁时候做的。”
言月实在是忍不住问,“为什么你不继续你的研究”
星空、未来、真理,原本应该是他执着追求的事物。
他说,“我不是那个仰望星空的人。”
倘若有轻松丰盈的下辈子,或许可以。
“始终需要有人在地上走着。”
言月抿着唇。
这个问题,她在不同时候问过许映白三次。
他给出了三个不同的回答。
最开始,他说是不喜欢了,第二次,说是因为学不懂。
直到第三次,他说,因为他不是那个仰望星空的人。
许映白十九岁那年,许明川和人签订了一份几十亿的对赌协议,没和家里任何人商量,许映白知道的时候已经没了挽回的余地。
许明川说,输了便输了,他向来是拿所有人都无所谓的,自私到了极致。
许周和重重扇了儿子一巴掌,那天晚上便被气进了重症监护室。
他那时候,或许可以说,正处在从少年到青年蜕变的时候,他一晚上没睡,第二天去找许明川,把他从一家酒吧拉了出来。
许明川喝的烂醉如泥,还在喃喃,说齐帆一辈子再也不会回来了,他真的不要他们了。
他只是冷漠地看着许明川,他已经比许明川高了。
许映白那段时间过得很清醒,他记性好,一直记得。不记得自己见了多少人,喝了多少酒,熬过多少个夜。许家家大业大,不至于过不了这个槛,只是,这些担子,骤然都落在了二十岁的他身上。
某天早晨,许映白醒来后,去吃早餐。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分辨不出食物味道了,酸甜苦辣,都分不出了。
他在晨光中静静站了几分钟,随后把那份早餐继续吃完,继续那天的工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