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悠悠游过了一群鸭子。
他再一看,嚯,好家伙,上将家里的人工湖怎么那么大了。
艾尔文顺着他的视线望下往,看向那些鸭子的眼神居然见鬼的柔和,林恩险些以为他瞎了,定睛一看,才发现上将看得不是鸭子,而是湖边喂鸭子的人。
曲夏铲掉了一部分花园地皮,建成人工湖,和艾尔文的人工湖连接了起来,搞了一个超大的,随后往里面丢了一群鸭子,闲着没事,他就来喂鸭子。
小亲王躺在湖边的摇摇椅上,慢悠悠地晃来晃去,手边的茶几上是饮料和蛋糕,他正在光脑上聊天,手上的动作没听,有一搭没一搭地往水里丢面包屑,林恩顺着人工湖往上面望,又望见了了不得的东西。
亲王的正门有搬运车来来往往,车上尽是火红的玫瑰。
艾尔文看着下属走神,面无表情地敲了敲桌子:“继续。”
林恩兔子似地一抖,光速调整姿势,继续汇报,努力把刚刚的记忆抛出去。
亲王往府里一车一车的卖玫瑰,到底是为了什么?
谈话刚刚结束,林恩就知道真相了。
他那冷酷无情的上司探手入桌下,双指夹住一张纸,递了过来,林恩翻开一看,是结婚请帖。
他晕晕乎乎地盯着那个名字,仿佛一瞬间不知道他的长官叫什么,就听艾尔文冷声赶客:“你军部的事情做完了吗?”
林恩火烧屁股似地窜了起来,拿着请帖就往外冲,直到出了艾尔文家的大门,他才很很揉了揉脸。
妈呀,他的顶头上司,真的要结婚了?
*
亲王和上将,这里面哪个人拎出来都不简单,都值得大办特办,但是曲夏和艾尔文都不是太张扬的人,他将宴席摆在了家中,只请了亲近的亲友。
曲夏虫族朋友不多,也就希尔芙,实验室的师兄,还有地球的老乡,结婚当天他还有点犯社恐,在后台老半天不敢出来。
倒是楚修见惯风月,这种场合丝毫不怵,自觉担当了曲夏‘娘家人’的身份,大步流星地把懵逼的曲夏拽出来,将他的手塞到艾尔文的手中。
楚修咳嗽一声,满脸郑重地朝向上将:“曲夏着孩子从小就生活技能零分,现在我把他交给你了,请你一定照顾好他!”
俨然一副老父亲的不舍模样。
其他虫族都不觉得有什么,反正本来也是雌虫照顾雄虫的多,只有楚辞在下面憋笑憋得掐大腿,然后在诺维尔不解的眼神中掏出光脑,对着曲夏震惊的表情咔咔拍照。
这可是亲王冕下珍贵的一手资料。
曲夏很快反应过来老乡在占他便宜,满脸怒容:“滚啊。”
在场军雌居多,都是放得开的,婚礼上吵吵嚷嚷,他们不少喝多了酒,七扭八歪地躺在了地上,艾尔文深吸一口气,叫来代驾,将这些下属挨个送回家。
到了夜深时候,楚辞楚修也起身离开,曲夏恨不得一人一脚将他们踹出府邸,老大不客气道:“快走快走!”
等两位老乡迈出大门,曲夏哐当关上门,拉着艾尔文怒气冲冲的往里走,他们路过杯盘狼藉的婚礼现场,路过湖里睡着的鸭子,路过葡萄架和秋千,路过那个被填平的地下室,走着走着,艾尔文的脚步慢了下来,随后忽然笑了一声。
上将很少笑,更多时候是社交场合敷衍的假笑,但这回不是,他叹谓似的轻笑出生,像要将半生的郁气一并吐出。
曲夏仰头看他:“为什么笑?”
艾尔文道:“我只是没有想到。”
他的前半生循规蹈矩,不肯行差踏错一步,事事都在预料之内,却没想到,之后生出了如此多的变数。
曲夏狐疑:“没想到什么?”
艾尔文:“那太多了。”
在那地下室挖掘出的时候,他没想到会有填平的一天;在前任雄主死亡的时候,他没想到会有再婚的一天;在之前千千万万个踽踽独行的日日夜夜,他没想到他会这样牵着一只雄虫的手,漫步在落满月光的庭院中。
当然,他最没想到的是——
艾尔文忽然从背后抱住曲夏,将雄虫整个圈在怀里,他深深吸了一口气,像是人类在吸一只猫。
他说:“我从未想到的是,我会遇见你。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