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般厉害的和尚,不也千里迢迢地来到咱们西河县,来拜云中君了么?”
“从北边来的,那可远着哩,说不得云中君真的就被这和尚的诚心给打动了。”
“这和尚说云中君以前是佛陀,我看是睁眼说瞎话,要造业的。”
“神佛的事情,哪里说得准,我听他说了一大堆,什么佛像、圆光啊、北边的石窟啊,听上去还挺有门有路的。”
“和尚的嘴,骗人的鬼,这也能信?”
拈花僧和众弟子是因为派别之争不得不南下,到了胤州后因为各种事情兜兜转转,最后机缘巧合来到了这西河县。
不过乡人们是不知道这个的,只以为这大和尚是从北边赶过来,特意来拜云中君的。
而傍晚的日头下。
石窟前的和尚们虽然依旧保持着诵经的姿态,好像完全不为外物所扰。
但是这也只是表面的。
这般多的人,这么多人看着,对着他们指指点点,说着他们的过去,评头点足着他们的一举一动。
要是说心中一点都不为之所动,那是不可能的。
人群散去之后,日头也落了山。
江边起了微风,总算是阴凉了一些。
和尚们念完了经,起身稍作休憩,吃一些干粮喝些水。
终于。
有弟子忍不住说话了。
弟子:“师父,到时候咱们要是迎不来神佛,或者是神佛不为咱们显灵,到时候该怎么办?”
意思就是,如今这所有人都知道了拈花僧来了西河县云壁神窟前,闹得沸沸扬扬。
而且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要做什么,到时候如果神佛不显灵,这不是下不来台了吗?
拈花僧:“这才第二日,汝等怎就动摇了,意志如此不坚定,看来是修心修得不够。”
弟子面露惭愧之色:“弟子只是担忧。”
拈花僧:“神佛如果不显灵,定然是吾等心不够诚。”
弟子:“可若是到时候一无所获,怕是有人诋毁师父。”
拈花僧:“你是担心,为师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?”
弟子不敢直言:“我……我……我……”
拈花僧却说:“不过是区区虚名,任由他们说去,为师都不在意,你在意什么?”
“而且你有这心思,已然是不知何为轻何为重,走入歧途了。”
“我们此来是为了让神佛知道我们为何而来,重要的是让神佛知晓吾等心意和誓愿,得神佛指点开悟,明晓那普度众生化人间炼狱为极乐世界的大法。”
“而你,却只担心声名受到影响,这心思如何能算得一个诚字?”
弟子不敢再说话了,拈花僧接着说道。
“今日白日我等心都乱了,夜里依旧诵经。”
“而且。”
“接下来,除了诵经之外不可再和旁人说话,也不可再谈论其他事情。”
“以作这个诚字。”
拈花僧还发了狠,大声说道。
“若是再随便开口,便是吾等没有诚心,尔等这经也就没必要再念了。”
拈花僧要用这种类似于闭口禅的方式,让众弟子的心静下来,莫要再受外界影响。
彻夜不眠。
甚至第三天的白天,和尚们也还在诵经。
来看的人更多了,和尚们又是没有休息,又是风吹日晒,虽然没有下雨,但是一个个看上去也有些疲倦。
这是身体上的,而源自于心中的压力更大了,因为从始至终一点不同寻常的事情都没有发生。
就好像,那位窟中石像的主人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一般,亦或者出门不在家。
就这样。
到了第三天夜里。
和尚们一个个也有些撑不住了,有的人直接在窟前诵经念着念着就睡着了,有人只是机械地动着嘴唇,好像一个木头一样。
只有那拈花僧依旧端坐如往常,没有任何变化。
也就是在这个时候,终于有事情发生了。
“嗡嗡嗡嗡……”
经咒声融合在一起,只剩下嗡嗡嗡的奇异声音,
但是被吸引来的,不仅仅是为和尚名头而来的读书人和善信男女,还有那心怀鬼胎之辈。
此时此刻。
远处入山的林中,三个人正盯着窟前的众僧,目中跃跃欲试。
“这和尚,真的有钱吗?”
“这可不是一般的和尚,肯定有钱。”
“他认识不少贵人,那些人出手可阔绰着哩,你看那些和尚放在一旁的担子,还有那鼓囊囊的包袱,包袱中定然有着不少银钱。”
“他还见过北朝的天子,听说当时天子还赐下了宝贝哩!”
这下,林中之人眼眶更是红了。
不过,他们依旧心有忌惮。
“大爷,这可是云中君的石像前,咱们干这事。”
带头的大哥听完也是犹豫,想着是不是应该退一退。
但是想到那担子里的横财,甚至是北朝天子赐下的宝贝,脚下就生了根一样退不动了。
眼下那和尚们一个个疲倦困乏,正是最好的时机。
带头大哥立刻又辩解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