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次隋安贤来,为的是漠阳县知县一事。
漠阳县地虽偏了一些,却是个宝地。
粮食产量足,又有金银铁矿。
前些日子漠阳县的县令任期满了,被顾绯猗调回朝廷,这个位置就空了出来。
各方势力蠢蠢欲动,都想把自己的人推到这个肥差上。
顾绯猗笑着,正要说话,却听门外传来讲话的动静。
那声音很快就安静下来。
像是不愿吵到他。
顾绯猗却好奇:“冯旺,怎么了?”
冯旺道:“是小殿下差人送了东西过来。”
谢长生
() ?
他又送了什么破烂过来?
顾绯猗嫌弃地想着,嘴角却勾起笑容:“拿进来。”
门被人推开,冯旺拿着一卷宣纸进来,交到顾绯猗手上。
顾绯猗爱字画爱书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。
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,若想与顾绯猗打好关系,一张名家字画便是敲门砖。
隋安贤奇道:“小殿下不是疯傻了么?竟也知道送字画讨您欢心。”
顾绯猗看了隋安贤一眼,不答,只是展开那张纸。
光滑洒金、昂贵半生熟软宣上,是两个硕大而丑陋的字:谢谢。
有一种屎盆子镶金边的美感。
隋安贤顿时傻眼:“……这……”
顾绯猗倒是一点都不意外。
他将这张字妥善收好,忽然转头问隋安贤:“养过狸奴吗?”
隋安贤一愣,摇了摇头。
顾绯猗道:“咱家听说家养的狸奴,总会叼一些破烂送主人。”
隋安贤实在不知道顾绯猗这话有何深意,紧张地握着拳头,不接话。
却听顾绯猗道:“让张思去。”
隋安贤一愣。
张思这个名字他有印象。
是个安分守己、爱民如子的老实青年。
却并不在他收到的任何一份名单上。
据他所知,也并不在任何一方势力上。
但转念一想,却是豁然开朗。
若张思是那只顾绯猗放出去的狸奴呢?
说不准过几年,便会叼着好东西,送还给顾绯猗。
对上隋安贤钦佩的目光,顾绯猗笑着。
“既然咱家担了小殿下这声谢谢,也要做些值得被谢的事。对吧?”
-
又过一日。
就像顾绯猗说得那样,为了秋猎一事,老皇帝果然久违地上了朝。
于是,京中朝臣亲王,皇子也都要上朝。
当天,谢长生才刚睡下没多久,就被阳萝拽起。
他晃悠悠地站在原地打摆子,让阳萝帮忙为自己换上龙褂。
蓝色的朝袍,绣满龙纹蟒纹。在微弱的光线上熠熠生辉着。
嵌满了宝石的朝冠戴在头上,衬得谢长生肌肤更白。
等他穿戴整齐,俨然一副风流漂亮的少年模样。
只是,令人可惜的是,那双下垂含情的眼,永远只有呆滞。
阳萝忧心忡忡地送走了谢长生,生怕他在前朝做了错事,说了错话。
好在谢长生说:顾绯猗都教过他了。阳萝这才放松了些。
盛着轿辇一路来到太和宫,谢长生一眼看到了谢澄镜。
谢长生立刻跳过去,熟练地往他背上扑:“大哥哥!”
谢澄镜听到动静,下意识伸出手,果然托住了谢长生的腿。
周围的官员虽十有八/九都已知道谢长生的情况,但再见谢长生的疯态,
又看他和谢澄镜亲近,还是满脸惊讶。
谢澄镜见状,拍拍谢长生的腿,忙道:“下来,快下来。”
他语气严肃,谢长生“哦”了一声,乖乖爬了下来。
他问谢澄镜:“大哥哥,你病好了没啊?我们等下一起去捏泥人好不好?”
谢澄镜的目光落在谢长生身上。
明明他是太子,谢长生的龙褂却比他的还要更华丽一些。
之前每次看到,都觉得气闷,胸堵。
现在那种堵得慌的感觉却消失不见了。
谢澄镜伸出手,理了理谢长生的衣领,道:“好。”
这边话音刚落,却听二人身后传来谢鹤妙的声音:“怎么只叫太子哥哥去,不叫二哥一起?”
二人一起回头,看到了谢鹤妙。
许是时间还早,谢鹤妙来不及喝酒。
今日看着倒是比往常那醉醺醺的样子精神许多。
谢长生左看看谢澄镜,右看看谢鹤妙,满脸警惕。
两人都知道谢长生这是在怕他们又吵架。
见谢长生这杯弓蛇影的模样,谢澄镜和谢鹤妙都有些想笑。
他们二人虽确实关系不算好,但通常只是互相避开。
上次也只是呛了两句,什么都还没说呢,谢长生就哭上了。
谢鹤妙忍着笑,逗谢长生:“小傻子,要是这次我们再吵起来,你怎么做?”
谢长生想都没想:“那我就哭!我还要一边哭一边把你们的衣服都脱光!”
谢澄镜:“……”
谢鹤妙:“……”
这又是什么逻辑?